谁知顾真真话锋一转,将矛头对准了我,林思远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。
“启禀长公主殿下,就是她故意弄脏手帕,想要阻挠绣娘试选。
“臣妾更是亲耳听见她抱怨长公主婚事铺张浪费,定是对殿下心存怨气!绝不可轻饶!”
长公主最恨人说她奢靡无度,盛怒之下,一掌拍在桌案上。
“来人,把她送去慎刑司,鞭五十!”
4
“殿下仁慈,民女今日罪上加罪,应当重罚。”
不等内侍上前,我先一步向着长公主叩首。
五十鞭对于柔弱女子来说已是九死一生。
见我不求饶,还主动加罪,长公主抬手制止内侍动作。
“说来听听,你还有何罪?”
我拿来自己的绣绷,上面的芍药才刚绣一半,看起来十分普通。
林思远故意踩伤我右手,就是不想我完成刺绣。
不过,我还有左手。
从前没日没夜做刺绣,右手指腹伤痕累累,林思远心疼得紧,每天都要帮我上药。
我便偷偷换了左手。
可伤痕转移并不代表不存在。
但凡林思远在我身上多一分心思,也不至于出现今天这种疏漏。
我左手持针线,速度丝毫不慢,很快就绣出一朵完整的芍药呈上。
“芍药虽然颜色艳丽,却偏柔美温婉。
“民女今日得见长公主殿下,华贵而不失端庄,芍药实在不可比拟,殿下之韵,也唯有牡丹相配。”
长公主被气笑了,在她脚边阿谀奉承的人不在少数。
“你既知罪,不如把这么会说的舌头割了送给本宫。”
顾真真的窃笑声在耳边响起,似在讽刺我聪明反被聪明误。
我跪着没动,就在内侍将我从地上架起时,王总管忽然开口。
“殿下,且慢。”
王总管拿起我的绣绷仔细端详那朵芍药。
正面看分明含苞欲放,但稍稍倾斜绣绷,芍药竟在众人眼前热烈绽放。
“当真是前朝针法?!”
“她怎么可能会这些!是不是我眼花了?”
王总管并没理会绣娘们的议论,只将绣绷呈到长公主面前,把刚才发生的事一并说出。
长公主身旁的老嬷嬷接过绣绷,脸上难掩激动。
“回殿下,这确实是前朝失传的针法,曾得赐名镜花水月,想不到今日竟然出现两名传人!”
闻言长公主漫不经心地看过来。
“顾家是皇商,能习得失传之技尚在情理之中。
“你叫什么名字?又是如何习得”
顾真真被抢了风头,牙齿咬得咯咯作响。
林思远眼中更是一闪而过的慌乱,他并不知道针法还有这么大的来头。
我虽跪在地上,却在此刻挺直脊背。
“回殿下,民女沈绣,是此针法的第九代传人。”
如今鲜少有人知道,在被前朝皇帝赐名镜花水月前,它就叫沈氏刺绣,从不外传。
长公主脸色缓和许多,命我起身。
改朝换代后,许多服务于前朝皇室的手艺人怕受牵连,隐姓埋名不敢再露头。
长公主向民间发榜征选绣娘的原因,就在于此。
“本宫的嫁妆就由你二人负责,试选继续,需要多少人手你们再挑。”
我的目光淡淡瞥向顾真真。
她最好是真的会。
否则欺瞒长公主的代价,不弱于欺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