坠崖前，我听见车夫的声音从风中传来。
呵呵。
我什么都没做，却被家族抛弃了。
被崔世钦抛弃了。
再醒来，已在沈家。
还好，我遇到了沈安。
如果没有他，我怕早已是一抔黄土了。
我始终不明白崔世钦为何一直在说我与人私奔。
明明是他不要我了。
难道是我记忆出现了差池。
可现在最重要的是先救出沈安。
无论如何，只要有一丝机会，我都要试上一试。
匆匆赶到侯府。
可侯府守卫森严，我这平民如何轻易进得去。
我失魂落魄地往回走，似一抹游魂。
身后的青石板路上，忽然传来一阵车轮碾轧骤停的刺耳声响。
我茫然回头。
绣帘半卷，露出崔世钦那半张清贵面容。
星眸微垂，目光落在我沾满尘土的裙裾上。
9 真相浮现
“你既否认自己是谢青萸，为何又来找我？”
崔世钦将我带去了城中的一处私宅。
他坐在黄花梨木椅上，手里端着酒盏，似笑非笑地看着我。
“莫非，想起来自己是谁了？”
我摇摇头，抬起微颤的右手，拽住衣襟。
闭了闭眼，用力扯开衣角。
露出那朵开得正艳的梅花。
“三年前，江南道，太平山涧，我被沈安从小石潭里救起，”我盯着他满是惊愕的眼，“身体受损，养了很久才好。”
“可我记忆有损，很多事都不记得了。”
酒盏落地，发出清脆的响声。
崔世钦疾步上前，却忽又停下。
伸出颤巍巍的手指，触上那朵梅花。
指尖冰凉，在我皮肤上来回摩挲着。
相触之处，倏然起栗，如惊波荡开。
我强迫自己镇定。
“呵呵呵……”他突然笑了，笑声却不带一丝温度，“谢青萸，为了救你那情郎，竟编出这种谎话。”
“呵呵呵……”他的手指从我身前移开，随即抚上脸颊。
突然，神色一冷，收回了手。
“你以为我会信？”
我撩起裙角，露出小腿上深可见骨的旧疤。
“你说我和野男人私奔，难道你不想知道真相吗？”
“我只记得，你当年……不要我了。”
“你胡说，分明是你……”他脸上煞白，似是想到什么不堪的往事。
我在赌，赌他对谢青萸的情。
赌我与沈安的一线生机。
“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？”他的声音喑哑，神色复杂地盯着我。
试图从我的眼里找到破绽。
可他找不出。
“求你救他。他能证明，我说的都是真的。”
只要想到昭阳公主的反复无常，我就喘不过气来。
“如果他死了，你口中的“私奔”，或许就再无水落石出之日。”
我提起裙摆，屈膝，伏跪于冰冷的砖石上，额头抵地。
“求你。”
以往伏跪于地，是蝼蚁贪生，是本能的屈从。
而如今，我以全部的尊严为祭。
换沈安一丝生机。
10 断手之痛
空气凝结，满室寂寥。
良久，一声极轻的叹息从头顶传来。
“……我答应你。”
我难以置信地抬头，撞进崔世钦的眼里。
那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，痛苦，挣扎，近乎绝望的妥协。
“不是为了他，是为……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