序
“咳!咳!咳!”
封闭房间内,男孩裹在被子里,喉头不断发出尖锐咳嗽声,时而急促时而猛烈。
好像有一股力量在他体内蠢蠢欲动,想要挣脱这单薄的躯壳。
男孩的肺天生就有问题。
医生说他的肺被扎了无数多个孔,留不住气,只有通过不断地咳来实现换气的生理过程。
此时,男孩脸颊红润,眼眶里闪着泪花,恍惚地斜眼望向窗外——漫天飞雪。
突然“嘭”的一声,紧闭的窗户打开,一阵风呼啸,将雪吹了进来,像刺客一样直逼男孩。
男孩瞪大双眼,像是要脱落的铜铃,一下子,因为吃惊又猛烈地咳嗽了起来。
眼前的飞雪,快速旋转,化为模糊的人形,伸出双手,捂住了男孩的鼻子和嘴巴。
下一刻,男孩的呼吸缓了下来,那千疮百孔的肺好像被什么包裹了起来,刺痛的呼吸变成徜徉的温和。
而那模糊的身形也终于被看清——是另外一个男孩……
1.
一下火车,万膺就火急火燎地往出口跑。
腊月末的东城,利刃藏在寒风中,白雪浮在天上,缓缓降落。
整个小城都穿上了白大衣,如同被施了时间暂停魔法,困在水晶球里。
但此刻的万膺,却难以融入这放慢的格调中,他内心很焦灼,来来回回在火车站门口踱步,没过几秒就打开一次手机看时间。
他的视线四处投射,他在找程瑾——程浛大四岁的姐姐。
而他现在要等程瑾来接他去火葬场,赶在程浛火化前见上最后一面。
昨天,万膺接到程瑾的电话。
电话的那一头,程瑾声音憔悴,磨磨蹭蹭很久才说出程浛离世的消息。
程浛是万膺最好的朋友,也是唯一的朋友,他们一起度过了很多时光。
听到他去世的消息,万膺整个人都愣住了。
虽然有两年没见过面,但上一次电话里听他说他马上就要治好了,还约定好聚一聚呢。
万膺脑袋浆糊成了一团,他也没来得及多想,急忙订好火车票赶着回东城。
“万膺,快上车!”
熟悉的声音从斜后方传来,万膺转头看到了程瑾的脸。
“瑾姐!”
程瑾的眼球布满了血丝,脸肿肿的,整个人像失去了魂魄般,僵硬强撑地坐在驾驶位上。
伴随着车门一开一关的声响,车缓慢启动。
“瑾姐,你没事吧,看着好憔悴,要不我来驾车!”万膺搓搓冻麻的双手,轻轻询问着程瑾。
程瑾长叹一口气,小声地回道:“没太大事,只是连轴转了几天了。”
程瑾说话声很小很轻,万膺要凑着耳朵才能听清,她语气中尽显苍白无力的疲倦感。
“万膺,我们现在就要去火葬场,程浛的尸体马上火化了,现在赶过去还能看到最后一面。爸爸妈妈想让弟弟快点安息,所以葬礼准备得很急,明天就要举行。”
程瑾在前面一边解释着安排,一边驾着车在熙攘的街道里穿梭。
万膺回着“好!”,眼睛却不自主地转向车窗外。
道路旁的白雪在光下很扎眼,把万膺的思绪拉回到故事的最开始。
他和程浛认识的那天也是这样——午后的阳光落在堆雪上。
2.
“杀人犯的孩子,吃我一炮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