凌晨三点十七分,李兵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,血腥味混着铁锈味在舌尖炸开。
他面前的监控屏幕上,十七个绿色光点正以匀速绕着仓库中心的铁笼转动。红外成像里看不清那些“东西”的脸,只能看到佝偻的躯干和拖在地上的、像鞭子一样的阴影。
铁笼里蜷缩着个穿碎花裙的小女孩,哭声早就断了,只有肩膀还在微微耸动。李兵的喉结滚了滚,右手无意识地摸向腰后——那里本该别着把改装过的92式手枪,但现在只剩个空荡荡的枪套。
“咔嗒。”
身后传来金属摩擦的轻响。李兵猛地转身,夜视仪的绿色滤镜里,一道瘦长的影子正贴着集装箱壁滑过来。影子的手腕上晃着串钥匙,其中一把黄铜钥匙上还挂着个褪色的皮卡丘挂坠——那是他女儿去年生日时亲手画的。
“李队,别来无恙啊。”影子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,“你说这笼子里的小丫头,能撑到天亮吗?”
李兵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。三天前他还是市刑侦队最年轻的队长,破获连环杀人案时媒体把他吹成“城市守护神”。可现在,他被扒了警服,锁在这处废弃港口的监控室里,眼睁睁看着那些被称作“食客”的怪物在笼子外徘徊。
监控屏幕突然闪了下,小女孩的位置亮起红光。十七个绿点瞬间加速,铁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。李兵扑到控制台前疯狂按动按钮,所有屏幕却突然切换成雪花屏,只有正中央的屏幕跳出一行白字:
“想救她?用你女儿的命来换。”
窗外传来翅膀扑打的声音,李兵抬头,看到数十只乌鸦正撞向玻璃,血珠顺着窗缝渗进来,在地板上汇成蜿蜒的小溪。他摸到藏在鞋底的刀片,刀柄上刻着的“平安”二字硌得掌心生疼——那是他给女儿取的名字。
门被撞开的瞬间,李兵握紧了刀片。第一个冲进来的“食客”有着狼的头颅和人的躯干,涎水顺着尖利的獠牙滴在地上,发出滋滋的腐蚀声。
他突然想起女儿早上出门前的笑脸,她说:“爸爸,今天要早点回家陪我吃蛋糕哦。”
刀片划破空气的刹那,李兵笑了。
刀片切入皮肉的阻力比预想中更大,带着种黏腻的滞涩感。那狼首怪物发出一声不似兽吼也不似人声的尖利嘶鸣,腥臭的黑血喷了李兵满脸。他没工夫去擦,借着怪物吃痛后退的间隙,侧身撞向监控室侧面那扇锈迹斑斑的铁窗。
“哐当”一声闷响,铁窗的栏杆弯出个弧度,玻璃碎成蛛网。李兵感觉肩胛骨像是要裂开,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的衬衫,但他顾不上这些——监控屏幕上的红光越来越亮,铁笼的呻吟声已经变成了濒临断裂的哀鸣。
他用没受伤的左手抓住栏杆,猛地发力将身体往外探。仓库中央的景象在夜色里看得更清了些:那些“食客”并非只有狼首一种,有的长着昆虫般的复眼,有的躯干像蛇一样盘绕着,还有的四肢着地,指爪在水泥地上刮出刺耳的声响。而那个穿碎花裙的小女孩,不知何时已经抬起了头,脸上没有任何恐惧,只有一双黑洞般的眼睛,直勾勾地盯着监控室的方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