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 索命木偶
窗外雨声急促，敲打着往生阁的瓦片。
我，陆尘，刚完成今晚的活儿。
手中握着一尊新雕的柳木“哭丧鬼”，高仅三寸，面容扭曲，似哭非哭。刻刀落下最后一道纹路时，店内盘旋的阴风仿佛找到了归宿，被吸进木雕深处，消失不见。
店里瞬间恢复了死寂，只剩下雨声和柜台旁那台老收音机咿咿呀呀哼着不成调的戏曲。
哭丧鬼脸上的悲苦似乎鲜活了一丝，随即彻底凝固，变成一件普通的工艺品——至少，在普通人眼里是这样。
只有我知道，这里面刚封进去一个在十字路口徘徊了三年、差点把某个醉驾司机引下河的水鬼。
我的活，就是送这些东西往生，方式比较特别——用我家传的“黄泉刻”，把它们刻进木头、石头里，让它们尘归尘，土归土，别在阳世瞎晃悠。
代价嘛，就是我这店里，这样的“工艺品”越来越多了。
我刚把刻刀放下，准备泡杯劣质茉莉花茶歇歇，店门就被人粗暴地推开了。
“哐当！”
门撞在后面的货架上，震得几个纸人晃晃悠悠。
冷风夹杂着雨丝吹进屋内，同时带来了一个浑身湿透却依然充满杀气的女人。
她很高挑，哪怕被雨水打湿了警服，也掩盖不住那股子精干利落的气质。
眉头紧锁，眼神像刀子一样扫过我这间堆满了花圈、纸马、寿衣的铺子，最后定格在我脸上。
“老板，市公安局的，林薇薇。”她迅速出示证件，动作利落，气势坚定。
一个脏兮兮的旧木偶装在透明证物袋里，被拍在了我的玻璃柜台上。
“看看这东西，有没有什么问题？”
我没有先看木偶，而是打量了她一番。她的印堂隐约透着青黑之气，左肩的命火微弱，仿佛即将熄灭。
“林警官，”我抬了抬眼皮，声音没什么起伏，“这东西，你用手碰过？”
林薇薇眉头皱得更紧，带着一丝被冒犯的不耐：“戴了手套。怎么，上面有毒？”
我扯了扯嘴角，露出一丝没什么温度的笑：“毒？这东西可比毒厉害。你印堂发黑，肩头阳火已灭一盏，三天内，必见血光。轻则重伤，重则……啧。”
“你！”林薇薇像是被点燃的炸药桶，一步上前，右手下意识按在了腰间的枪套上，“我警告你，少在这里装神弄鬼！散布迷信言论，妨碍公务，信不信我现在就拘捕你！”
她显然是个坚定的无神论者。
我也不争辩，只是伸手指了指她的左肩：“我没跟踪你。是你自己带来的‘小朋友’告诉我的。从昨晚开始，是不是总觉得左边脖子和耳朵后面发凉，像有人贴着你吹气？睡觉的时候，还老听见有小孩在屋里跑？”
林薇薇的手猛地一僵，脸上的怒气凝固，转为一丝惊疑。
她昨晚确实一夜没睡好，总觉得耳边有若有似无的凉气，朦胧间也好像听到了小孩的笑声和跑步声，她只当是最近压力太大出现了幻听。
可这事，她没跟任何人说过！
“你……你怎么知道？”她的声音透露出一丝不自觉的动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