事情发生在我大二下学期。
为了攒钱买一台电脑,我在市区的一家奶茶店找到了晚班兼职。
很巧,或者说很不巧,这家店就坐落在那片寸土寸金的别墅区外围,而陆定康家的那栋灰白色别墅,恰好就在奶茶店斜后方,隔着一道雕花的铁艺栏杆和一片精心打理过的灌木丛。
那天晚上快打烊时,我拎着一大袋厨余垃圾去后院指定的分类回收点。
夜很深,别墅区格外寂静,只有路灯在地上投下昏黄的光圈。
就在我靠近后院栅栏时,一阵极其微弱、却异常痛苦的呜咽声断断续续地传来,中间夹杂着某种……令人极度不适的、沉闷的击打声。
我的心下意识一紧,循着声音,蹑手蹑脚地靠近栅栏缝隙。
夜晚的月光好像太阳一样明亮。
——是陆定康。
他脚下,是一只瘦小的、脏兮兮的流浪猫,正蜷缩着,发出断气般的哀鸣。
陆定康,我心目中那个虽然冷漠但至少品行无缺的校园男神,正用他那双骨节分明、曾经被我默默注视过无数次、觉得无比好看的手,握着一根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细棍,一下一下,带着一种冷静到可怕的节奏感,戳刺、抽打着那只毫无反抗之力的小生命。
不是暴怒的驱赶,而是……一种慢条斯理的、仿佛在享受过程的凌虐。
小猫每一次痛苦的抽搐和哀嚎,都让他的动作微微一顿,那不是怜悯,而像是一种品评,似乎在欣赏自己的“作品”带来的反应。
他甚至微微俯下身,观察着小猫因恐惧和痛苦而缩紧的瞳孔。
我猛地捂住自己的嘴,防止惊叫声溢出。
他周身弥漫着一种我从未接触过的、令人窒息的暴戾。
那不仅仅是对一只流浪猫,那是一种对弱小生命绝对的、肆无忌惮的支配和践踏。
那只猫最终不知是死是活,一动不动了。
陆定康似乎失去了兴趣,随手扔掉了棍子,像丢弃一件垃圾。
他拿出纸巾,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,甚至连指尖都打理得干干净净,然后转身,若无其事地朝亮着灯的别墅大门走去。
自始至终,他的表情冷静得可怕。
我僵在原地,浑身冰冷,血液仿佛都凝固了。
晚风吹过,我剧烈地颤抖起来,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。
4 冰山
从那晚起,我仿佛戴上了一种特殊的眼镜。
我开始“看见”更多以往被忽略的细节。
学生会新来的那个大二学弟,张扬自信,很有想法。
在一次交流会上,他竟公然对陆定康的一个决策提出了不同意见,虽然语气恭敬,但质疑的态度很明显。
陆定康当时没什么表情,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,说了句“好的,我了解了”,便结束了话题。
当时大家只觉得陆定康大气,没跟学弟计较。
然而,就在那天晚上,噩耗传来。
那个学弟在宿舍睡觉时,竟“意外”从高低床上摔了下来,摔断了腿和胳膊,伤势严重,需要住院至少三个月,甚至可能影响后续的学业。
等他从医院回来,一切早已尘埃落定,陆定康的决策早已推行下去,没有任何阻力。
陆定康以学生会主席的身份,代表学生会送去了一笔慰问金,赢得了不少赞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