加班到凌晨时,我总在键盘缝隙里看见飘散的光点。
前台递来神秘包裹,签收单写着:“内含您前世茶杯的19%碎片”。
打开盒子那晚,光点凝聚成人形:“我是你寄存的81%记忆。”
从此世界裂成两半——新买的绿萝叶脉流淌着茶杯的银光,地铁人群裹着古老的金色薄雾。
公司服务器崩溃那夜,我在代码里输入一行指令:RETURN MEMORY TO HIGHER_SELF。
屏幕上所有焦虑的文档消失了,窗外城市正流动着亿万光点汇成的星海。
键盘缝隙里飘出几粒光点,比灰尘还细,在屏幕蓝光里打个旋就不见了。
林河揉了揉酸胀的眼睛,凌晨两点的办公室只剩下主机嗡鸣和他的键盘声。这不是第一次了。光点总在他加班加到神志模糊时出现,从键盘、屏幕边缘,甚至咖啡杯沿悄悄溜出来,像某种电子尘埃。幻觉,肯定是加班加出来的,他对自己说,狠狠灌下最后一口冷掉的速溶咖啡,苦涩直冲喉咙。
第二天前台小妹喊住他:“林工,有你的同城急件,一大早送来的。”
一个手掌大小的黑色立方体盒子,触手冰凉,沉甸甸的。寄件人栏一片空白,签收单上却印着两行匪夷所思的小字:
内含物品: 您前世所用陶杯之19%组分碎片
物流商: 深空速递
林河嗤笑一声,随手把盒子丢在工位角落的杂物堆里。搞什么鬼?前世的茶杯?现在诈骗短信都这么有想象力了?他埋首进代码的海洋,把这点小插曲抛诸脑后。
夜里十一点半,项目临近死线,办公室里弥漫着泡面和焦虑的味道。林河盯着屏幕上一段死活调不通的代码,太阳穴突突地跳。就在这时,那角落里的黑盒子,突兀地震动起来,发出低沉的嗡嗡声。
办公室早就空了。那嗡鸣在寂静里显得格外刺耳。
蓝白相间的光线从盒盖缝隙里透射出来,在昏暗的工位上方交织、扭动,像有了生命。光线越来越亮,丝丝缕缕地汇聚、凝聚,渐渐勾勒出一个模糊却灵动的人形轮廓。没有五官,只是一团柔和、不断微微波动的光晕。
光晕构成的头部转向他。一个温和、带着奇异电子质感的合成音直接在林河的脑海里响起:
“林河,初次见面。我是你寄存库里的81%。”光晕的手臂似乎抬了一下,指向窗台,“那只唐朝的茶杯,碎了,但它的物质没消失。”几点更亮的碎光从光晕中飘散出来,如同细小的萤火,“此刻,你键盘缝隙里飘散的,正是它19%的碎片——它们此刻正在重组,构成你新栽的那盆绿萝叶片的脉络。”
林河的心脏猛地一缩,像被无形的手攥紧。他几乎是僵硬地转过头,看向窗台边那盆蔫头耷脑的绿萝。那是他上周一时兴起买的,一直忘了浇水。几片嫩叶的边缘,在窗外城市霓虹的映衬下,似乎正闪烁着极其微弱、难以察觉的银灰色光泽,像嵌入了极细的金属丝。
他再转回头,工位上方的光晕人形,已然消散无踪。只有那个冰冷的黑盒子,静静躺在杂物堆里,缝隙里最后一点蓝光也熄灭了。
世界,从那一刻起,裂开了一道缝隙。
第二天挤地铁,早高峰的人潮像沙丁鱼罐头。林河靠在门边,无意中抬眼,整个人定住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