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章

果然,三日后,宫中赏花宴的帖子送至侯府。赵氏特意将颜明棠叫去,假惺惺道:“明日宫中赏花宴,你既为侯府嫡女,也该去见见世面。安儿身子不适,你便代她去吧。”

说罢,命人取来一套过于艳丽俗气的衣裙和几件成色粗糙的首饰:“明日就穿戴这些,莫失了礼数。”

颜明棠一眼看穿其心——这般打扮出席隆重宫宴,无异于自认粗俗,徒惹勋贵圈笑话。

她故作欣喜地接过:“谢母亲厚爱,女儿一定仔细打扮。”

回到小院,她立刻关起门来。那套衣裙颜色扎眼,用料低劣,但她注意到腰间束带颇长。

有了。

她取出藏好的杀猪剪与绣线,就着昏暗灯火,飞快动手。

“咔嚓——咔嚓——”

布料被巧妙裁剪、拼接、重组。她将过于艳丽的布料裁成内衬,外层则用自己一件素色旧衣的好料子覆盖,粗糙首饰拆开,取其金银托底,嵌入捡来的光滑鹅卵石和彩色鸟羽,竟别致有趣。

一番改造,俗艳衣裙变成了一身俏皮又不失大方的改良襦裙,首饰也成了颇具野趣的点缀。

翌日宫宴。

当颜明棠身着改造后的衣裙出现时,赵氏和暗中等着看笑话的颜明安都愣住了。

这乡下丫头…竟有这般巧思?

宴会上,贵女们珠光宝气,交谈甚欢,无人理会颜明棠。她乐得自在,独自在御花园偏僻处赏花。

却不想,迎面撞上一行人。

为首的男子身着四爪蟒袍,身姿挺拔,容颜俊美无俦,眉眼间却凝着化不开的阴郁冷冽,周身气压极低,令人不敢逼视。

是当朝皇太孙——萧景湛!

传闻他性情暴戾,喜怒无常。

颜明棠心头一紧,立刻低头跪至路旁避让。

萧景湛本目不斜视,经过她身旁时,脚步却倏然顿住。

他目光落在颜明棠发间那支用鸟羽和石头改造的“发簪”上,眸底掠过一丝极淡的惊异。

“抬头。”

声音冷冽,不容抗拒。

颜明棠依言抬头,心跳如鼓。

萧景湛俯身,修长手指竟直接拈起她那支发簪,仔细端详了片刻。他靠得极近,龙涎香的冷冽气息包裹而来,带着极强的压迫感。

“这石头,何处得来?”他问,目光锐利如刀,仿佛能洞穿人心。

颜明棠强自镇定:“回殿下,是、是臣女在乡下河边随手捡的。”

萧景湛盯着她看了片刻,那双深邃眼眸仿佛寒潭,让人看不透情绪。良久,他才直起身,将发簪丢还给她,什么也没说,转身离去。

颜明棠捏着发簪,掌心全是冷汗。她完全摸不透这位太孙的心思。

但直觉告诉她,此人极度危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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宫宴归来,赵氏和颜明安的刁难变本加厉,克扣用度,纵容奴仆怠慢,甚至试图在她的饮食中动手脚,皆被颜明棠巧妙避开。

她暗中用银钱收买了一个不得脸的小丫鬟,得知一消息:颜明安与沈甫亭并未断绝往来,反而时常私下相会。

好一对狗男女!

颜明棠眸中淬冰。既然你们情比金坚,那我就送你们一份“大礼”!

几日后,京中一场勋贵子弟组织的马球会如期举行。

颜明棠“偶然”从丫鬟口中得知颜明安会去,便“无意”在赵氏面前流露出羡慕之情。赵氏正愁没机会让她出丑,立刻“恩准”她一同前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