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晚是被冻醒的。
不是北方寒冬裹着冰碴的干冷,也不是南方冬夜渗进骨头的湿冷,是那种仿佛能把灵魂都冻裂的极寒。她猛地睁开眼,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,视线里却不是记忆中那间被积雪压垮的废弃仓库,而是出租屋熟悉的米白色天花板——墙上贴着她去年旅游时买的明信片,桌角堆着还没拆封的快递,最显眼的是床头柜上的电子日历,亮着清晰的数字:2024年11月15日。
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,苏晚连滚带爬地扑到窗边,用力扯开窗帘。楼下的香樟树还挂着半树金黄的叶子,阳光透过叶隙洒在柏油路上,几个穿着薄外套的小孩追着皮球跑,笑声清脆得能穿透空气。这不是末世里那片冰原,不是那个连呼吸都能冻成白雾、出门一步就可能被冻僵在路边的世界。
她真的回来了。回到了末世极寒爆发前整整一个月。
眼泪毫无预兆地砸在窗台上,不是因为悲伤,是因为极致的后怕和狂喜。前世的画面如同冰锥般扎进脑海:12月15日凌晨,气温在三小时内从十度骤降至零下四十度,电网崩断,水管冻裂,城市在一夜之间变成冰封的坟墓。她和男友陈峰躲在出租屋里,靠着仅有的几箱泡面度日,可才过了一个月,食物就见了底。
那天,他们在废墟里找到半块发霉的压缩饼干,陈峰抢在她前面攥住,眼神里是她从未见过的贪婪和冷漠。“苏晚,别怪我,”他把饼干塞进怀里,后退一步,正好撞上身后扑来的变异雪狼——那是被极寒逼得发狂的野兽,皮毛上结着冰棱,獠牙闪着寒光,“要怪就怪你太没用,连块饼干都抢不到。”
他猛地伸手,将她推向雪狼张开的血盆大口。刺骨的疼痛从后背蔓延开来,她最后看到的,是陈峰转身狂奔的背影,以及他怀里那半块摇摇欲坠的饼干。
“呕——”苏晚捂住嘴,胃里一阵翻江倒海。手机突然震动起来,屏幕上跳动的“陈峰”两个字,像一根烧红的针,扎得她眼睛生疼。
“晚晚,醒啦?”电话那头的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,和前世最后那冷漠的语气判若两人,“晚上我们去吃你最爱的那家寿喜烧吧,我订好位置了。”
苏晚深吸一口气,压下喉咙里的恶心:“不了,我今天有点发烧,想在家休息。”
“发烧?严不严重?我现在过去陪你?”陈峰的声音里满是“担忧”,若是从前,她定会被这份深情打动,可现在,她只觉得虚伪得令人作呕。
“不用,我吃点药就好。”她快速挂了电话,手指颤抖着将陈峰的号码拖进黑名单,顺带删除了两人所有的聊天记录和合照。做完这一切,她靠在墙上,大口喘着气——这一世,她绝不会再做那个被爱情蒙蔽双眼的傻瓜,她要活下去,好好活下去,还要让陈峰为他的背叛,付出血的代价。
想要在末世活下去,钱、房子、物资,缺一不可。她刚毕业半年,月薪五千,银行卡里只有三万块积蓄,连买个像样的避难所都不够。就在她焦头烂额时,桌角的报纸突然吸引了她的目光——娱乐版旁边的夹缝里,印着一行小小的彩票广告。
前世,她对彩票向来不屑一顾,可此刻,一个模糊的记忆突然涌上心头:末世爆发前两周,本市福利彩票开出过一个五千两百万的大奖,当时新闻铺天盖地报道,她在避难所的收音机里听了好几遍,隐约记得中奖号码的后四位是“7319”,前两位好像是“08”和“15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