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郃勒住战马，举目远眺蜀军阵地，花白的眉毛紧紧锁起。情况与他预想的完全不同。
他预料中的，是蜀军惊慌失措地在道路正中仓促立营，试图凭借工事硬抗他的铁骑冲击。那样的话，他至少有十种方法可以碾碎这支守军。
但眼前……
大道中央的营垒看起来确实坚固，但更让他注意的是侧翼山地上那些营寨。旌旗之盛，远超一个普通营寨该有的数量，营区范围也拉得极开。
「疑兵之计？」张郃沉吟。他久经战阵，一眼就看出那些营寨可能虚张声势。「主将似是那马谡，一介书生，惯好纸上谈兵，弄此玄虚，倒也不奇。」
副将建议：「将军，蜀军分兵据山，其主营必虚。我可率主力直扑其中军，一战可下！」
张郃摇了摇头，目光依旧锐利地扫视着蜀军布局：「不然。你看那山中营寨，虽可能是疑兵，但其选址刁钻，与我军来袭方向成犄角之势。若我全力攻其中军，山上蜀军俯冲而下，击我侧翼，如之奈何？」
他顿了顿，指着山中隐约可见的旗帜：「况且，你怎知那必是疑兵？观其旗号分布，暗合章法，绝非乌合之众胡乱树旗。这马谡……似乎不像传闻中那般简单。」
张郃的感觉很奇怪。对方的布局，看似分散了兵力，犯了兵家大忌，却又隐隐然相互呼应，让他这五万大军一时竟有些无处下口的感觉。尤其是那山地营寨，仿佛一个沉默的巨人，居高临下地俯瞰着他的大军，带来一种无形的压力。
「莫非是诸葛亮暗中至此？」张郃脑中甚至闪过这样一个荒谬的念头。因为这等虚实相间、暗藏杀机的布阵手法，不像是一个从未独立领兵的书生所能为。
谨慎起见，张郃没有立刻发动总攻。
「传令！前锋试探性攻击道口主营，探其虚实。另派数支精干小队，绕行探查山地敌营情况，小心埋伏！」
魏军号角响起，数千骑兵如离弦之箭，冲向王平镇守的主壁垒。
王平牢记「马参军」之令，待魏军进入强弩射程，立刻下令放箭！顿时箭如雨下，冲在前方的魏军人仰马翻。魏骑尝试冲突，却被深壕和鹿角所阻，无法发挥骑兵冲击的优势，在丢下数百具尸体后，被迫撤退。
与此同时，派往山地方向的魏军侦察小队，也遭遇了麻烦。山林之中，陷阱处处，绊索、陷坑、竹签阵层出不穷。还不时有小股蜀军从隐蔽处射出冷箭，打了就跑，绝不纠缠。魏军侦察兵寸步难行，根本无法接近蜀军山地大营的核心区域，无法判断其内部真实情况。
一天的试探性进攻结束，张郃的脸色更加凝重。
道口蜀营防守顽强，器械精良，主将指挥沉稳。山地蜀军更是诡秘难测，其主将用兵……透着一股老辣而狡猾的气息。
「虚则实之，实则虚之……这马谡，究竟在搞什么鬼？」张郃第一次对一个从未交过手的对手产生了深深的疑虑。他下令大军后退十里下寨，明日再战。
是夜，魏军营中，张郃对着地图苦思破敌之策。而蜀军山地大营里，韩信（马谡）则召集了麾下各级将校。
「今日魏军受挫，张郃生疑，不敢全力来攻，其势已堕其三。」韩信的声音平静而充满力量，「然张郃非庸才，疑心虽起，破绽未露。需再添一把火，逼他动起来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