临了又补充:带奶奶回家。
4.
小学里的老师说,我是她见过最聪明的学生。
每当我沾沾自喜,甚至有些得意时,弹幕就会跑出来:
【被拐来的大学生生出来的小孩,当然聪明了。】
【哎,人贩子的小孩,造孽啊……】
我黯然垂下头。
年纪长了些后,我才逐渐明白妈妈和奶奶,本不该属于这个地方。
而我的存在,从一开始就是一个错误。
周五下了学,我回了家中。
奶奶在后山摘点金银花,李盼娣也在。
见我回来,奶奶直起快散架的背,不知从哪里变出一只雪梨。
我小口小口咬着雪梨,手舞足蹈说起这天在学校的乐事。
李盼娣在一旁咬着手指,也道:
“奶奶,我也好想上学啊。”
我丢掉雪梨壳,忙摇头,
“不行不行!我们家上不起学的,你是要辛苦死我奶奶吗!”
奶奶慈祥的笑笑,“那等阿宝学完回家,来教盼娣好不好呀。”
我撅着嘴,勉强点点头。
背着两篓金银花回去时,我们正好在村口撞上了醉醺醺的爸爸。
他见到奶奶,眼睛跟老鼠见了大米一样泛起精光。
“死老太婆,你是不是藏了很多私房钱,快给我点!”
爸爸嘴角有淤青,一看就是去赌过,还被人打了。
奶奶将我护到身后,直视着爸爸说:“我没有钱了。”
爸爸怒了,“你能给赔钱货上三年学,没钱给你亲儿子?你还拎不拎得清了!”
他说着,扯过那篓金银花,对奶奶拳打脚踢。
我哭着喊着去拽爸爸,甚至张嘴咬他,试图啖下几块肉来。
“赔钱货!就你敢也敢咬你老子?”
奶奶将我护到身下,用她佝偻的背帮我撑起一块挨不到拳脚的区域。
我死死咬着牙,恨极了这样没用的自己。
这晚,我帮奶奶擦药,掀开衣服一看。
新伤旧伤交替,触目惊心。
弹幕又飘过:
【哭了,奶奶早就不知道为了阿宝遭受多少次毒打了……】
【奶奶小时候哪里吃过这种苦啊,她曾经可是被爸爸妈妈捧在手心的明珠啊。】
我别开头,眼泪再次不争气的掉下来。
奶奶只是用她日渐粗粝的手,轻轻摸着我的脑袋,“小阿宝,一定要好好读书啊,咱们一起走出去啊。”
我憋着哽意,用力点头。
快上初中的那个夏天,我也要有新的妈妈了。
那是一个很好看的外乡姑娘,村长带回来的。
爸爸要娶她,但缺几万块钱。
于是他将目光放到了我的身上,“刘阿宝,我记得你好像快十四了啊。”
我猛地后退两步。
5.
“刘强,阿宝还小啊,你怎么忍心让她嫁给隔壁山坳的老鳏夫啊!”
这是奶奶第一次和爸爸大吼大叫。
爸爸贪婪的数着几沓钱,眯眼笑起来,
“老太婆,给我起开!你不就是这个年纪嫁给我爸的吗,换作刘阿宝怎么就不行了?”
“陈婉莹逃走了,我用她留下的孩子换个新的老婆有什么问题吗?”
我瑟缩在角落。
看到爸爸将那几沓钱数给村长,换来一个系着绳的姑娘。
这时我才恍然明白过来,爸爸以前说,好的东西都很贵是什么意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