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片梧桐叶飘落到窗台上时，林晓晓正被安排到京北旁边的座位上。
“晓晓，你要多帮帮京北，知道吗？”李老师温和地拍拍她的肩膀，声音压低，“这孩子不太爱说话，你多带动带动他。”
林晓晓扬起标志性的灿烂笑容，用力点头：“老师您放心！”
她一边把粉色的书包塞进课桌，一边侧头打量自己的新同桌。男孩低着头，细碎的刘海遮住了眼睛，只露出挺直的鼻梁和紧抿的薄唇。他整个人缩在靠窗的座位上，像是恨不得把自己折成纸片，从窗口飘走。
“你好呀，我叫林晓晓。”她伸出右手，笑容更加灿烂，“以后我们就是同桌啦！”
京北没有抬头，更没有握她的手，只是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。
林晓晓讪讪地收回手，但并不气馁。她早就听说这个转学来的男生有点特别，但越是特别的人，在她看来就越需要阳光照进他们的生活。而林晓晓，自认最擅长的就是发光发热。
“你的名字真好听，京北，是北京的京，北方的北吗？”
“你喜欢数学还是语文啊？”
“我看你在看《银河系漫游指南》，你也喜欢科幻小说吗？”
一连串的问题像彩色的泡泡，充盈在两人之间的空气中，然后——无声破碎。京北始终低着头，手指紧紧攥着铅笔，指节发白。
直到下课铃响，他才猛地站起身，几乎是逃跑般地冲出了教室。
“别放在心上，”前座陈凡转过头来，“他就这样，跟谁都不说话。”
林晓晓望着那个消失在门口的背影，不服气地撅起嘴：“等着瞧吧，我一定会让他开口的！”
陈凡做了个鬼脸：“祝你好运，勇士。”
林晓晓说到做到。
第二天，她带了两盒自制的小饼干。“我妈教我做的，尝一个？”她把盒子推到京北面前。
京北看都没看，把饼干推了回去。
“那你喜欢吃什么零食呀？我下次可以带别的。”
“吵。”一个字，冰冷而生硬，从京北唇间挤出来。
林晓晓愣住了。这是京北第一次对她说话，虽然只有一个字，但确确实实是对她说的。她本该感到高兴，可那个字的寒意却让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。
但她很快振作起来。好歹他愿意开口了，哪怕是嫌她吵，也算是一种交流吧？
日子一天天过去，林晓晓的“开导京北计划”进行得举步维艰。她给他讲笑话，他面无表情；她考试没考好趴在桌上唉声叹气，他冷冷说了句“蠢”；有时候她多问了几句关于他以前学校的事，他竟会直接低吼：“滚。”
每当这时，教室里总会安静一瞬。同学们投来的目光中有同情，有不解，也有几分看笑话的意味。
“何必呢，”陈凡劝她，“人家明摆着不想理你，你干嘛热脸贴冷屁股？”
林晓晓摇摇头，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窗边的座位。此刻京北正望着窗外，侧影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孤寂。
“你不觉得他很可怜吗？好像把自己关在一个透明的盒子里，谁也进不去。”
陈凡不以为然：“说不定人家就喜欢待在盒子里呢？”
林晓晓没再接话。她也不是没怀疑过自己的努力，每当京北用那种冰冷的眼神看她时，她都觉得心里像被小刺扎了一下。但她总是很快把这些疑虑甩开——精诚所至，金石为开，不是吗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