然后,他猛地抬手。
“啪!”
一声脆响!
崔嬷嬷手里的白玉酒杯,被他狠狠一巴掌打飞出去!酒杯撞在旁边的蟠龙金柱上,瞬间碎裂!那半杯清亮的毒酒,泼洒在光洁的金砖地上,发出轻微的“嗤嗤”声,冒起几缕几乎看不见的白烟。
死寂。
整个凤仪宫,静得能听到针落地的声音。皇后脸上的雍容彻底碎裂,震惊地看着李玄。崔嬷嬷和太监们更是面无人色,抖如筛糠。
“孤的人。”李玄的声音不高,却字字如铁,砸在每个人心上,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,“是生是死,只有孤说了算。”他目光转向皇后,冰冷刺骨,“母后,越俎代庖,手伸得太长了。”
“你!”皇后气得胸口起伏,保养得宜的脸涨得通红,指着李玄,“为了一个下贱的奴婢,你竟敢如此顶撞本宫?如此…如此不知轻重!”
“下贱?”李玄嗤笑一声,眼神扫过我左脸的胎记,又落回皇后脸上,带着一种刻骨的嘲讽,“再下贱,也是东宫的人。轮不到外人插手。”他刻意加重了“外人”二字。
皇后的脸瞬间由红转白,手指都在抖:“好…好!好一个东宫的人!李玄,你翅膀硬了!为了这么个丑东西,连祖宗规矩都不顾了?她算个什么东西?也配脏了你的手?”
“配不配,孤说了算。”李玄语气毫无波澜,却带着山岳般的重量。他不再看皇后,弯腰,一把抓住我的胳膊,像拎一件物品般将我粗暴地拽了起来。
我浑身剧痛,被他扯得一个趔趄,几乎站立不稳。
“走。”他看也不看我,拽着我就往外拖,动作毫无怜惜。
“李玄!你站住!”皇后在他身后厉声尖叫,凤仪宫主母的威严荡然无存,“你今日踏出此门,就别认我这个母后!”
李玄的脚步,在殿门口顿了一下。他没有回头,只留下一句冰冷彻骨的话,砸在死寂的大殿里:
“母后,保重凤体。”
我被李玄一路拖拽着,跌跌撞撞地回到东宫。他走得极快,手臂像铁箍,捏得我骨头生疼。沿途的宫人太监远远看见,全都吓得跪伏在地,头也不敢抬。
进了他的寝殿,他猛地一甩手。我像断线的风筝,重重摔在冰冷的地砖上,眼前阵阵发黑,浑身的骨头都像散了架。
“福安!”李玄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。
福安连滚爬爬地进来,脸色惨白如纸:“殿…殿下…”
“传御医。”李玄背对着我,站在窗边,声音冷硬。
福安一愣,飞快地瞥了一眼地上蜷缩成一团、狼狈不堪的我,迟疑道:“殿下…按宫规…奴婢…奴婢之伤,只能由最低等的医婆…”
“孤说,传御医!”李玄猛地转身,眼神如刀,直刺福安,“现在!立刻!把太医院院正给孤拎过来!迟一刻,孤剐了你!”
福安吓得魂飞魄散,屁滚尿流地冲了出去:“是!是!奴才这就去!这就去!”
寝殿里只剩下我和李玄。死一样的寂静。他身上散发的低气压,沉甸甸地压得我喘不过气。我蜷缩在地上,不敢动,也不敢出声,只听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和粗重的喘息。
很快,外面传来急促杂乱的脚步声。头发花白、穿着深绯官袍的太医院院正周太医,被福安几乎是架着拖了进来,后面还跟着两个同样面无人色的年轻太医,手里提着药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