校园像一座巨大的公园,红砖尖顶的欧式建筑散落在精心修剪的草坪间,体育馆、游泳馆、室内剧场一应俱全,甚至还有马术训练场。
然而,这份奢华于我而言,并非乐园,而是囚笼。
开学第一天,我就成了异类。
当其他孩子穿着合身挺拔、带有精致校徽的定制制服,脚踩锃亮的小皮鞋时,我那身过于鲜亮、材质普通的运动服显得格外扎眼。
他们的书包是动辄上千元的国际名牌,功能多样,设计时尚;
而我的书包,是父亲学校发的、印着“XX中学”字样的深蓝色双肩包,朴素得近乎寒酸。
我第一次感受到,我来到了一个不属于我的世界。
课间和午餐时间,是阶级差异最赤裸的展示。
同学们谈论的是假期去瑞士滑雪还是马尔代夫潜水,是家里新买的游艇型号。
他们交换的零食是进口的巧克力、精致的马卡龙。
而我,默默地坐在角落,吃着母亲为我准备的洗好的水果和可口的普通饭菜。
我觉得我连呼吸都带着土气。
他们看我的眼神,并非直接的恶意,而是一种更伤人的、混杂着好奇与轻蔑的疏离,仿佛在打量一个突然出现在客厅里的不明物体。
在这样的环境中,让我感到一丝暖意的,是班主任陈老师。
陈老师是一位教语文的温和中年男子。
鉴于我学习优异,班主任对我特殊照顾与庇护。
我知道,若非他的存在,我所面临霸凌绝对会摧毁我。
并不是所有的恶意,都会被陈老师阻挡。
来自白星梦的哥哥,白星浩。
他比我们高两个年级,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,马术队长,身边总是簇拥着一群跟班。
第一次冲突发生在我入学的第二周。
我在走廊不小心撞到了他身边的一个男生,那个男生手里的最新款游戏机摔在了地上,虽然毫发无伤,但那男生立刻夸张地叫起来。
白星浩踱步过来,他比我高一个多头,居高临下地看着我,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嫌恶。
“我当是谁,原来是我家的书童仆人!”
他的声音不大,却足以让周围瞬间安静下来,无数道目光聚焦在我身上。
“对不起……我不是故意的。”我低声说。
“对不起就完了?”
白星浩嗤笑一声,用一根手指戳着我的肩膀,力道不重,却极具侮辱性。
“离我们远点,听见没?没用的小畜生,别脏了我们的地方。”
“没用的小畜生”。
我感受到的不是愤怒,而是深深的、冰冷刺骨的恐惧和自卑。
我清晰地认识到,在这里,我的一切——我的家庭、我的出身、我之所以能站在这里的原因——都成了原罪。
我甚至不敢抬头看他的眼睛,更别提反抗。
寄人篱下的认知,和李阿姨那份沉甸甸的“恩情”,像枷锁一样捆住了我的手脚。
我只能死死地低着头,我不敢反抗,如果反抗,一定会被白星浩百倍反击,我只能任由屈辱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,却不敢让它掉下来。
在整个灰暗的小学时代,白星梦是学生群体里,我唯一的光。
只有在她面前,我才能暂时忘记自己是“异类”。
我们依旧一起上学、放学,课间也常常在一起,在我的引导下,白星梦确实乖了很多,成绩也提高了不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