听着电话那头理所当然的论调，我突然什么都不想说了。
连最亲近的人都无法理解，我还能指望谁？
挂了电话，家里很静。
我走进书房，鬼使神差地再次拿起了那台iPad。
我试了我的生日，不对。
试了安安的生日，不对。
试了我们的结婚纪念日，还是不对。
我脑中一片混乱，忽然想起有一次他喝醉了，和群友打电话时吹嘘过一个数字。
「0819，我的胜利日。」
我颤抖着手，输入了这四个数字。
屏幕亮了。
2.
「驭家之道」的群聊记录，像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，密密麻麻地呈现在我眼前。
我从头开始翻。
「城哥」在里面，是个神。
他分享的「心得」，被群友奉为圭臬。
「第一步，价值打压。要让她觉得，她的工作毫无意义，只会让她变成一个不合格的母亲和妻子。」
下面附着一张截图，是我朋友圈的内容，庆祝我带的项目拿了年度大奖。
「第二步，植入愧疚感。多在她面前强调孩子需要陪伴，让她对孩子产生亏欠心理。这是女人的天性，一拿捏一个准。」
配图是顾城拍的，安安一个人在客厅玩积木的落寞背影。
「第三-步，提供‘更优’选择。当她自我怀疑的时候，给她指一条‘明路’，比如培养一个无伤大雅的、居家的爱好，让她觉得生活依然充实，但主导权已经转移。」
我看到了那套烘焙设备的照片，顾城在群里发了订单截图，配文：「明天到货，缰绳收紧的最后一步。」
我一页页地翻着，身体越来越冷。
原来我这几年经历的每一次挣扎、每一次自我怀疑、每一次深夜的疲惫和愧疚，都不是偶然。
那是一张早就织好的网。
而我，是那只被精准诱捕的猎物。
我退出了群聊界面，在iPad的备忘-录里，看到了一个加密的文档。
文档的名字叫，「阿棠驯化手册」。
我用同一个密码，打开了它。
里面记录着我的所有喜好、软肋、生理周期、情绪波动规律。
每一条下面，都跟着顾城的批注。
「今日情绪低落，原因：项目被甲方驳回。对策：进行价值打压，强调工作的不稳定性，引导其思考家庭的意义。反馈：效果显著，产生自我怀疑。」
「生理期前一周，情绪不稳定。对策：主动示好，赠送小礼物，强调‘我懂你’的人设。反馈：依赖性增强。」
「与闺蜜发生争吵。对策：孤立其社交，强调‘只有我才是你最坚实的依靠’。反馈：极佳。」
最后一条，是昨天更新的。
「已提交辞职信。阶段性胜利。下一步：巩固成果，切断其与过去社会身份的所有连接，强化‘母亲’与‘妻子’的身份认同。启动‘烘焙计划’。」
我关上iPad，像捧着一块烙铁。
窗外，城市的霓虹闪烁。
我却只觉得，自己身处一座孤岛。
第二天早上，我系上顾城给我买的新围裙，开始研究食谱。
他上班前，看到我在厨房忙碌的身影，露出了计划通的笑容。
他从背后抱住我，下巴搁在我的肩膀上，「阿棠，看到你这样，我真的很高兴。这才是我想要的家。」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