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夜宸终于停下了脚步。他低下头，看着脚下这个狼狈不堪、涕泪横流的女人，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没有一丝动容，只有浓得化不开的厌恶和冰冷。
他想起了白薇薇给他看的视频，想起了她“勒索未遂”、“恼羞成怒”的样子。
现在，又是新的戏码？苦肉计？博同情？
他缓缓地、极其嫌恶地，将自己的腿从她手中抽离。
特助林峰立刻上前，挡在了苏晓面前。
“苏小姐，请你自重。”林峰公事公办地道。
顾夜宸整理了一下被弄皱的裤脚，从西装内袋里拿出支票簿和钢笔，唰唰地签下一个数字，然后——
轻飘飘地一扔。
支票像一片枯叶，旋转着，落在苏晓面前的地上。
“你的表演，”他的声音不高，却像淬了毒的冰锥，精准地刺穿苏晓的耳膜，扎进她的心脏，“一次比一次廉价。”
苏晓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，她看着地上那张支票，像是看到了母亲生的希望。她伸出手，想去捡。
可就在这时，她想起病床上母亲苍白的脸，忍不住哽咽地想解释，想让他知道这不是表演：“顾总……不是的……我妈妈她真的……”
“又一个新故事？”顾夜宸冷笑一声，毫不留情地打断她，眼神里的讥讽几乎要溢出来，“够了。拿着钱，永远滚出我的视线。”
他说完，不再看她一眼，仿佛多停留一秒都会脏了他的眼睛，转身，迈着决绝的步伐，走向大门外早已等候的劳斯莱斯。
背影挺拔，冷漠，如同无法逾越的冰山。
苏晓的手指僵在半空中，最终，还是颤抖着，慢慢地，捡起了那张冰冷支票。
周围的窃窃私语和鄙夷目光像针一样扎在她身上。她攥紧了支票，撑着发软的双腿，踉跄着爬起来，在一片异样的注视中，逃离了这个让她尊严尽碎的地方。
*** **
苏晓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医院，颤抖着双手缴清了手术费。
“医生！钱！钱交上了！快给我妈妈做手术！”她抓住医生的手臂，像是抓住了唯一的浮木。
手术室的灯亮起。
苏晓瘫坐在走廊冰冷的长椅上，双手合十，祈求着上天能最后眷顾她一次。
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，每一秒都漫长像一个世纪。
终于，手术室的灯灭了。
医生走出来，面色沉重地摘下口罩。
苏晓猛地站起来，心脏几乎跳出胸腔。
“苏小姐……抱歉，我们尽力了。”医生沉重地摇了摇头，“手术本身算是成功的，但病人之前情绪波动太大，心脏功能衰竭得太严重，没能撑过术后的危险期……”
轰——！
医生后面的话，苏晓一个字都听不见了。
整个世界的声音骤然消失，只剩下尖锐的耳鸣。她眼前发黑，身体晃了晃，直直地向后倒去。
母亲……没了？
她用尊严换来的钱，终究还是没能留住这个世界上唯一爱她的人。
而且，妈妈是带着对她的误解和担忧走的……她甚至没能来得及解释清楚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