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狠狠的挂断电话，喉咙里发不出一点声音。
这时，一个陌生的号码又打了进来。
我麻木地接起。
“喂，请问是刘玉梅女士的家人吗？”
“我是市第一人民医院。”
“刘玉梅女士刚刚出了车祸，正在抢救，请您立刻到医院来一趟。”
4
我赶到医院时，我妈已经被送进了抢救室。
抢救室门顶的红灯，像一只不祥的眼睛。
宋凯蹲在墙角，抱着头，身体筛糠似的抖着。
“怎么回事？”我问。
“我……我也不知道。”宋凯声音发抖。
“我们从宏远集团出来，妈就一直在骂你。”
“她说你翅膀硬了，不听话了，要去找你算账。”
“过马路的时候，她没看红绿灯，就……”
抢救室的灯，亮了整整五个小时。
医生出来的时候，脸色凝重。
“病人失血过多，内脏多处破裂，虽然暂时保住了命，但……”
“但什么？”我追问。
“她的双腿神经受损严重，以后……可能再也站不起来了。”
我脑子里嗡的一声。
瘫痪？
我妈瘫痪了？
宋凯一听，直接瘫倒在地，嚎啕大哭。
“妈瘫了？那我怎么办？我的三十万彩礼谁给？我的婚房呢？小雅能嫁给我一个妈瘫了的穷光蛋吗？”
他关心的，从来只有他自己。
我看着抢救室的门，心里五味杂陈。
有震惊，有茫然，甚至还有一丝……解脱。
也许这样，她就再也不能去毁掉我的人生了。
这个念头一闪而过，我自己都吓了一跳。
我怎么能这么想？
那毕竟是我的妈妈。
肇事司机很快被找到，是一个酒驾的富二代。
对方态度嚣张，毫无悔意。
“不就撞个老太婆吗？叽叽歪歪的，开个价吧，多少钱能闭嘴？一百万，够你下半辈子了！”
宋凯一听有钱拿，哭声戛然而止，眼睛都亮了。
他立马凑上去跟对方讨价还价。
我看着他那副嘴脸，只觉得恶心。
我妈还在里面生死未卜，他却只想着钱。
我把他拉到一边。
“宋凯，这不是钱的事，他酒驾肇事，必须负刑事责任！”
“我们要报警，要起诉他！”
宋凯一把甩开我的手。
“你他妈是不是有病？一百万现金擺在面前你不要？非要去告他？等法院判下来黄花菜都凉了！有这一百万，我的彩礼、婚房全解决了！”
“姐，你就当是为了我，别闹了行不行？”
“妈都这样了，你就不能为我们家想想吗？”
我看着他，一字一句地问。
“在你眼里，妈的下半生，就值一百万？”
宋凯被我问得哑口无言，随即恼羞成怒。
“不然呢？她都瘫成那样了，下半辈子就是个累赘！能换一百万给我们家，那是她积了八辈子德了！”
“宋然我告诉你，这钱是赔给妈的，也就是赔给我的，你一分都别想动！”
一股怒火直冲天灵盖，我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。
“你混蛋！”
宋凯捂着脸，难以置信地看着我。
“你敢打我？从小到大妈都没舍得动我一根手指头，你敢打我？”
他疯了一样朝我扑过来。
医院的走廊里，我们两个扭打成一团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