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薇转过身。
“跟上。”
她没有帮忙扶行李箱，也没有去看那个孩子。她怕自己多看一眼，就会心软，就会崩溃。
她挺直脊背，走在前面。
一路无言。
赵倩雅拉着行李箱，牵着女儿，像个失去灵魂的木偶，踉跄地跟在林薇身后。陈苗似乎感觉到了微妙的气氛，也变得异常安静，只是紧紧抓着妈妈的手，大眼睛怯生生地打量着前面那个陌生的、冷冰冰的阿姨。
她在附近一家商务酒店的咖啡厅角落订了个卡座，这里安静，隐蔽，适合进行一场丑陋的对话。
落座后，服务员过来。林薇给自己点了一杯黑咖啡，没问那对母女。赵倩雅苍白着脸，摇了摇头，只要了一杯白水给孩子。
沉默在蔓延，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。
最终还是赵倩雅先开了口，声音沙哑得厉害：“他……真的……”那个“死”字，她似乎怎么也说不出口。
林薇从包里再次拿出那张死亡证明，推到桌子对面。动作机械，不带感情。
赵倩雅的目光落在上面，眼泪又无声地涌了出来。她捂住嘴，发出压抑的呜咽。陈苗害怕地靠进妈妈怀里，小声道：“妈妈，我想回家……找爸爸……”
“爸爸”二字再次刺痛了林薇的神经。
“家？”林薇的声音冷得像冰，“哪个家？他在南城只有一个家，户主是我，林薇。”
赵倩雅猛地抬头，泪水涟涟的脸上闪过一丝难堪和愤怒：“你……你不用这样咄咄逼人！我也是受害者！我什么都不知道！”
“不知道？”林薇扯了扯嘴角，“不知道他有妻子？不知道他每次从你那里离开，都是回到我身边？不知道他给你的每一分钱，都属于我和他的夫妻共同财产？”
赵倩雅被噎得说不出话，脸色红白交加。她确实并非全然无辜。早期或许被蒙在鼓里，但后来，蛛丝马迹那么多，她只是选择了相信陈默编织的美梦，自愿沉溺其中。
“我们……我们是真心相爱的……”她苍白地辩解，声音却越来越小，“他说过会离婚，会给我们母女一个名分……”
“真心？”林薇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，笑声干涩而刺耳，“他的真心就是一边抱着我说丁克到底，一边让你给他生孩子？他的真心就是骗了你三年，骗了我七年甚至更久？他的真心就是死得这么干脆，留我们两个在这里互相撕咬？”
她的声音不高，却字字诛心。赵倩雅被质问得哑口无言，只能抱着孩子哭泣。
“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的？”林薇逼问，语气不容置疑。
赵倩雅抽噎着，断断续续地讲述。
她和陈默是四年前在一次行业论坛上认识的。那时她刚毕业不久，是参会的工作人员。陈默成熟稳重，又对她体贴入微，很快她就陷了进去。他一开始隐瞒了婚姻状况，等她发现不对劲时，已经怀了苗苗。
“他说他和妻子早就没有感情了，是因为责任才勉强在一起。他说你……你不能生育，性格也变得偏激，他活得很痛苦……”赵倩雅说着，不敢看林薇的眼睛，“他说等我生下孩子，就找机会离婚……我信了……我只是想要一个完整的家……”
林薇静静地听着，指甲深深掐进掌心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