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也是。”他简短地回答。
两人并肩站着,沉默地看着雨水从屋檐成串倾泻,在地上溅起朵朵水花。空气里弥漫着泥土和青草的气息。袁妍妍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,咚咚咚,像擂鼓一样。她偷偷用眼角余光瞥了他一眼,发现他看似平静的侧脸,耳根却似乎微微泛红。
“其实,”他突然开口,声音几乎被哗啦啦的雨声淹没,“我一直想跟你说...”
“妍妍!你没带伞啊?”一个爽朗的声音突兀地插了进来,打破了这微妙的氛围。孟子凡举着一把大大的格子伞,几步跨到袁妍妍另一边,笑容灿烂,“我送你到车上吧?”
孟子凡是季斐白的好友,也是班里的活跃分子,人缘极好。他自然而然地站到袁妍妍身侧,仿佛没注意到季斐白瞬间冷下来的表情和抿紧的嘴唇。
“不用了,子凡,我家的车马上就到。”袁妍妍礼貌地婉拒,心里却因为那个被打断的对话涌起巨大的遗憾和失落。
“没事儿,我陪你等!”孟子凡热情不减,开始兴致勃勃地讲起最近年级篮球赛的趣事。袁妍妍只好维持着礼貌的微笑听着,注意力却全都在身旁那个重新变得沉默寡言的身影上。
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库里南平稳地驶来,停在路边。穿着制服的司机迅速下车,撑开一把巨大的黑伞。季斐白淡淡地说了一句:“我先走了。”甚至没有看袁妍妍一眼,便径直走入雨中,司机赶忙举伞小跑着跟上。
那一刻,袁妍妍望着他决绝离去的背影,莫名觉得,某个重要的、可能改变一切的机会,就这样永远地错过了。
之后几天,季斐白又恢复了最初的冷漠,甚至比之前更加疏离。袁妍妍几次鼓起勇气,想问他那天到底想说什么,话到嘴边却总是无法出口。两人之间那刚刚萌芽的微妙联系,仿佛被那场雨彻底浇灭。
不久后,厄运突然降临袁家。
父亲投资失败,卷入一场巨大的骗局,公司资金链断裂,欠下巨额债务,一夜之间濒临破产。袁妍妍请了一周假,再回到学校时,整个人瘦了一圈,脸色苍白,往日明亮的眼睛也变得红肿黯淡,沉默了许多。
同学们在背后窃窃私语,有同情,也有好奇,甚至不乏幸灾乐祸。只有季斐白,在她回到座位时,沉默地推过来一张纸条,上面是他干净利落的字迹:“需要帮忙吗?”
简单的四个字,却让袁妍妍瞬间鼻尖一酸。她摇摇头,把纸条紧紧攥在手心,那一整天都没有松开。
那是季斐白给她的最后一张纸条。
第二天,袁妍妍没有来上学。班主任在课堂上宣布了她转学的消息,说他们家搬离了蓉市,去了一个叫罗海的三线城市。教室里一片哗然。季斐白猛地抬起头,眼中第一次清晰地闪过震惊和...一种近乎痛苦的难以置信。
课间,有同学看到季斐白在走廊尽头,一拳狠狠砸在墙上,指关节瞬间渗出血迹。孟子凡跑过去拉住他,却被他猛地甩开。
“斐白!你他妈怎么回事?袁妍妍转学你至于这样吗?”孟子凡又急又惑。
季斐白只是死死地盯着窗外,下颚线紧绷,一言不发,周身笼罩着一层骇人的低气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