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一)
七年前,2019年的夏天。
高考成绩出来,三百多分,像一记闷棍,把我彻底打蔫了。
结果可想而知,我爸的拳头和怒吼像夏天的雷暴,劈头盖脸砸下来。
「考这个逼样,还有脸上大学?给老子滚去复读!」
家里气压低得能憋死人。
没几天,
我就被像扔垃圾一样,塞进了一个专门针对艺术生的文化课补习机构。
去上课的第一天,
我破罐子破摔,
顶着一个三天没洗、油腻得能炒菜的鸡窝头,
嘴里叼着我妈特制的“豪华版”手抓饼——加了双份鸡肉、肠和蛋,蹲在机构紧锁的大门口。
阳光有点刺眼,
我眯缝着眼,感觉自己像条被遗弃的野狗。
就在我埋头跟手抓饼较劲的时候,
眼角的余光瞥见旁边不远处也蹲了个人。
是个姑娘,穿着一身明显不合时宜的羊毛绒小棉袄,
袖口上斑斑驳驳沾满了各色颜料,像调色盘打翻在上面。
她手里端着一碗一次性餐盒装着的米粉,正埋着头,“嗦嗦嗦嗦”地吃得专注,
那声音,在清晨的安静里格外清晰。
我们俩,一个啃饼,一个嗦粉,互不打扰,像两个蹲在门口的石狮子。
我几口把饼咽下去,噎得直伸脖子,
实在忍不住那点无聊和好奇,侧过头,瓮声瓮气地搭话:
「哎,你也来上课的?艺术生?」
她从米粉碗里抬起脸,嘴角还沾着点红油,看了我一眼,鼻子里发出一个模糊的音节:「嗯。」
「哎,那我们是同学啊。」我试图把话题延长。
她又低下头去,声音从碗沿飘出来:「嗯。」
我乐了:「你怎么只会说‘嗯’啊?」
这回她连“嗯”都省了,含混地嘟囔了一句:
「我吃饭呢。」
「哦哦,不好意思啊,不好意思。」
我讪讪地闭了嘴,心里骂自己没话找话。
气氛再次陷入沉默,只剩下她“嗦嗦”的吃粉声。
我们俩就这么并排蹲着,直到一个嘴里叼着肉包子、腋下夹着文件夹的老师走过来,
“哗啦”一声打开机构的大门,
瞅了我俩一眼,含糊不清地说:
「你俩别跟门神似的杵这儿了,进去吧,上课了!」
结果那天,走进那个能容纳几十号人的大教室,我才真正体会到什么叫“冷清”。
整整一个小时的一对二教学?
不,是一对三。
偌大的空间里,就三个人:
我,那个嗦粉的姑娘,还有讲台上啃完了包子正在擦嘴的老师。
老师扶了扶眼镜,清了清嗓子,试图营造点正式感:
「同学们,我们先简单做一下自我介绍吧。」
我心里直翻白眼:
「老师,就咱仨,您干脆让我俩把身份证互相交换看一眼得了呗?」
当然,流程还是走了。
我知道了她姓苏,叫苏晓晓。
名字挺好听。
这就是后来那个让我魂牵梦绕、念念不忘了好多年的姑娘——苏晓晓。
(二)
刚认识苏晓晓那会儿,我觉得她这人挺怪。
下课铃一响,
我正琢磨着是趴着睡会儿还是出去透口气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