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碗紫菜蛋花汤，看起来清澈见底，几乎看不到多少蛋花。
陆辰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，密密麻麻的疼。
他终于明白，为什么她总是穿着那套校服，为什么她从不和别人一起去食堂吃饭。
不是孤僻，或许更多的是……窘迫。她在用自己的方式，小心翼翼地维护着最后的尊严。
似乎是听到了脚步声，曹雨曦的动作猛地一顿。
她缓缓抬起头。
虽然长发依旧遮住了大半张脸，但陆辰还是感觉到了她投来的目光，带着一丝警惕和慌乱。
当看清楚来人是陆辰时，她握着筷子的手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，脸颊微微侧过，似乎想把自己藏得更深一些。
原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耳根，瞬间泛起了一层淡淡的红晕，表情显得格外不自然。
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。
昏暗的楼梯间里，只剩下彼此略显局促的呼吸声，还有曹雨曦放在膝盖上、紧紧攥着衣角的手。
陆辰张了张嘴，喉咙却像是被堵住了一样，原本在心里排练了无数次的开场白，此刻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
他只是站在那里，看着眼前这个在阴暗角落里，安静得像一株快要枯萎的小草的女孩，心中只剩下无尽的酸涩和坚定。
无论如何，这一世，他一定要改变她的命运。
楼梯间里的沉默像一块浸了水的棉花，沉甸甸地压在陆辰心头。
“你怎么就吃这玩意？”
看着曹雨曦那明显紧绷的背影，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刚才那句话有多不妥。
这话里的直白，在对方看来，恐怕和“你怎么这么穷”没什么区别。
陆辰懊恼地皱了皱眉，前世三十岁的心智，此刻却像个毛头小子一样口不择言。
曹雨曦始终没抬头，只是把脸埋得更深了些，原本就纤细的肩膀缩成了一团，像只受惊的小兽。
那碗紫菜蛋花汤还剩下小半碗，干硬的馒头也只吃了不到一半。
陆辰叹了口气，没再说话。
他知道，现在任何试图解释或道歉的话，都可能变成二次伤害。
这个角落，大概是她在偌大校园里找到的唯一能安心吃饭的地方，自己的闯入，本身就是一种打扰。
“那……我先走了。”他放轻了声音，像怕惊扰了什么似的，转身轻轻带上了铁门。
走出楼梯间，阳光刺眼，陆辰却觉得心里有些发堵。
改变命运？说起来容易，做起来却难如登天。
直接给钱给物？
以曹雨曦的性子，恐怕会当场翻脸，甚至可能从此躲着他更远。
越是看起来怯懦的人，内心往往越敏感，自尊心也像一层薄冰，碰一下就可能碎裂。
那该怎么办？
陆辰漫无目的地在校园里走着，脑子里乱糟糟的。
或许，应该先弄清楚她的处境。
家庭条件不好是肯定的，但仅仅是贫穷，应该还不至于让她走到前世那一步。
这里面，一定还有别的原因。是家庭暴力？还是校园霸凌？或者两者皆有？
他得找机会查一查。
陆辰家的条件在县城里算得上不错，父亲开的几家茶馆生意红火，家底殷实。
接济一个女孩，对他来说不算难事。
难的是如何找到一个恰当的方式，既能帮到她，又不伤及她的自尊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