寒夜的风像刀子一样刮过老街，卷起几片枯叶在空中打转。陈默竖起大衣领子，双手插在口袋里，步履稳健地走在青石板路上。街灯昏黄，将他拉长的影子投在斑驳的墙壁上。
这条老街即将拆迁，大多数住户已经搬走，只剩下零星几户还在坚守。陈默在一家名为“老张修理铺”的小店前停下脚步。铺面很小，玻璃门上挂着“营业中”的牌子，但店内灯光昏暗，看起来已经打烊。
他推门而入，门铃发出清脆的响声。
“已经关门了。”一个苍老的声音从里间传来。
“张伯，是我。”陈默说道。
里间的帘子被掀开，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走出来，鼻梁上架着老花镜。当他看清来人时，脸上的皱纹舒展开来。
“小默啊，这么晚怎么来了？”老人走上前，拍了拍陈默的肩膀，“有半年没见了吧？”
“七个月零三天。”陈默微微一笑，“给您带了点药酒，晚上睡觉前擦一擦膝盖，听说效果不错。”
老人接过袋子，摇摇头：“你这孩子，总是这么细心。吃饭了吗？我给你下碗面。”
“不用麻烦，我坐坐就走。”
老人已经转身走向后面的小厨房：“麻烦什么，我也还没吃。牛肉面，多加香菜，记得对吧？”
陈默点点头，心里涌起一股暖流。他在店里那张老旧的长凳上坐下，环顾四周。墙上挂满了各种工具，墙角堆着待修的电器，一切都和记忆中一样，仿佛时间在这里停滞了。
十五年前，他就是在这里第一次遇见张伯。那时他还是个街头混混，偷了张伯的钱包，被当场逮住。他以为会被揍一顿然后扭送派出所，但老人只是看着他瘦骨嶙峋的样子，问了他一句话：“饿了吗？”
那碗热腾腾的牛肉面改变了他的人生轨迹。从此，他成了修理铺的常客，跟着张伯学手艺，听张伯讲做人的道理。直到五年前，他离开这座城市去外地发展，但每次回来，一定会来看望老人。
面很快端了上来，热气腾腾，香气扑鼻。陈默深吸一口气：“还是那个味道。”
“慢点吃，烫。”张伯坐在对面，看着陈默狼吞虎咽，眼里满是慈爱，“这次回来待多久？”
“不走了。”陈默含糊不清地说，“那边的工作辞了，打算在本地找点事做。”
张伯惊讶地挑眉：“你在那家公司不是干得挺好嘛？听说都当上部门经理了。”
陈默喝了一口面汤，避开了老人的目光：“想家了。再说您年纪大了，店里也需要个帮手。”
老人摇摇头：“我还没老到需要人照顾的地步。你这孩子，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？”
“真没事。”陈默勉强笑了笑，“就是想换个环境。”
张伯盯着他看了会儿，最终没有再问。两人聊了些家常，吃完面后，陈默坚持洗了碗，又帮老人整理了店铺。
临走前，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放在桌上：“这个您收着。”
老人打开一看，里面是一沓钞票，顿时皱起眉头：“这是干什么？拿回去！”
“老街马上就要拆了，您得找新地方重新开店，需要启动资金。”陈默向门口退去，“算我投资，以后赚了钱再还我。”
不等老人拒绝，他已经推门而出，消失在夜色中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