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章

“今天我去镇上卖皮子,顺便扯块布给你做新衣。”吃早饭时,铁柱说道,“入秋了,你得添件厚实的衣裳。”

沈憾玉摇摇头:“不必破费,我的衣裳还能穿。你倒是该换双新鞋了,山路上石子多,别硌着了。”

这样的对话平常而温馨。饭后,铁柱背着皮子出门,沈憾玉则收拾碗筷,喂了院里养的几只鸡,然后拿起针线筐,坐在门前补衣裳。

阳光暖融融的,洒在院子里。几个村妇路过,笑着打招呼:“赵家媳妇,做针线呢?”

沈憾玉抬头微笑回应。她们都知道她是外乡来的,但没人知道她的来历,只当是逃荒的孤女。村里人朴实,从不多打听别人的伤心事。

正当她专心致志地缝补时,村口忽然传来一阵喧哗声。几辆华丽的马车在尘土中驶来,停在了村长家门前。

这样的场面在青山村极为罕见,村民们纷纷围拢过去看热闹。

沈憾玉心里莫名一紧。那马车虽不张扬,但她一眼就认出是京中款式,帘子上绣着的暗纹,分明是...

不可能。她立刻否定自己的猜想。京城距此千里之遥,尚书府的人怎么可能找到这里?

她收起针线,准备回屋避开这场骚动。然而就在这时,村长领着几个人朝她家方向走来。

沈憾玉的心跳骤然加速。她看清了被簇拥在中间的那位妇人——锦衣华服,气质雍容,尽管已年过四十,却保养得宜,风韵犹存。

那是她的生母,尚书府夫人,林婉如。

多年的养尊处优让她与这个贫穷的小山村格格不入,此刻却亲自踏着泥泞的土路,一步步向沈憾玉走来。

沈憾玉僵在原地,手中的针线筐“啪”地掉在地上,针线撒了一地。

林婉越走越近,目光紧紧锁在沈憾玉脸上,眼中情绪复杂难辨——有震惊,有愧疚,更多的是失而复得的狂喜。

终于,她在沈憾玉面前站定,颤抖着伸出手,眼中含泪:

“憾玉,从前是我们不好,让你走丢了,往后我们补偿你,好不好?”

沈憾玉看着那双曾温柔抚摸过她,也曾冷漠推开她的手,缓缓将自己的手收回。

她垂下眼帘,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:

“夫人,我知道你思女心切。”

“可我并不叫憾玉。”

第二章 故人

林婉如的手僵在半空,脸上的表情凝固了。

“憾玉,你...”她声音哽咽,“你可是在怨爹娘?”

沈憾玉弯腰拾起散落的针线,重新放回筐中,动作从容不迫,仿佛眼前站着的不是曾经至亲的母亲,而只是个问路的陌生人。

“夫人认错人了。”她直起身,语气平淡,“我叫阿蛮,是赵铁柱的妻子。”

“阿蛮?”林婉如重复这个土气的名字,眼中满是痛惜,“你怎么会叫这种名字?你是尚书府的千金啊!”

身后的村长赶紧上前打圆场:“这位夫人,赵家媳妇确实是两年前来到我们村的,或许与您要找的人只是长得相似...”

“不可能!”林婉如斩钉截铁,“我自己的女儿,怎么会认错?你看这眉眼,这鼻梁,跟她祖母年轻时一模一样!”

沈憾玉心中冷笑。前世她被剥皮刮骨时,怎么没人想起她与祖母相似?

“夫人,”她依旧平静,“天下之大,无奇不有,长相相似也是常事。您舟车劳顿,想必累了,村长,还是请客人到您那儿歇歇脚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