阎硕的脚步猛地顿住，脸上的凶狠瞬间被戳破，只剩下骇然和一丝被说中心事的狼狈。他下意识地看向白婉。
白婉果然猛地转头，难以置信地瞪着阎硕，声音尖利起来：“阎硕！她说的是不是真的？！你竟然……”多年的夫妻，她一看阎硕那反应就明白了七八分。猜忌和愤怒暂时压过了对我的恐惧。
“你胡说什么！”阎硕急忙否认，但底气明显不足。
【我有没有胡说，你心里没数吗？哦，对了，白婉女士，你也别光顾着生气。你偷偷转移公司资产到你弟弟名下的那几个空壳公司，账做得挺隐蔽啊，可惜，流水骗不了人。你说，要是经侦顺着阎硕的案子查下去，会不会把你这条小鱼也捞出来？】
白婉的脸瞬间惨白如纸，瞪大的眼睛里写满了“你怎么可能知道”。
【还有阎耀，我的好哥哥。】我把目光转向那个快要把自己头发揪下来的养兄，【你挪用公司那笔用来打点关系的‘特殊款项’去澳门豪赌，输得精光，然后做了假账栽赃给下属的事……需要我帮你回忆一下具体金额和那个替你背黑锅的倒霉蛋的名字吗？】
阎耀猛地停住脚步，像是被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，张大嘴巴，发出“嗬嗬”的抽气声，冷汗涔涔而下。
休息室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。
刚才还同仇敌忾（或许并没有）打算逼问我的一家人，此刻彼此对视着，眼神里充满了震惊、猜忌、愤怒和更大的恐慌。他们突然发现，这个他们视为蠢货、准备随时牺牲的养女，手里竟然握着他们每个人最致命的把柄。
而他们，能听到她宣判一样的心声。
我欣赏着他们精彩纷呈的脸色，内心冷笑。
【这就内讧了？真没劲。你们的联盟比纸还脆。就这，还想搞邪教献祭？业务水平严重不合格。】
我站起身，走到酒柜旁，自顾自地倒了一小杯琥珀色的烈酒，轻轻晃了晃。
【别猜了。我不是鬼，也不是神。我就是阎罗，你们亲手养大、准备亲手杀死的那个‘好女儿’、‘好妹妹’。至于我怎么知道的……】
我抿了一口酒，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。
【或许，是你们坏事做太多，连老天爷都看不过眼，特意给我开了天眼，让我来……给你们的人生剧透一下？】
我看着他们因极度恐惧而收缩的瞳孔，微微一笑，那笑容落在他们眼里，想必比恶鬼还令人胆寒。
【剧透一下，你们的结局，可能……不会太美好哦。】
家庭的裂痕在这一刻被心声无情地撕开、扩大，信任彻底崩塌。而距离午夜降临，祭坛开启，时间正在一分一秒地逼近。
他们的恐慌，才刚刚开始。
（三）
休息室里的空气凝固成了沉重的冰块，压得人喘不过气。酒柜旁那点微弱的光线，勾勒出阎硕、白婉、阎耀三人惨白而扭曲的脸，像是戴错了面具的蹩脚演员。
我晃着杯中残存的琥珀色液体，欣赏着他们眼中翻江倒海的恐惧、猜忌，以及一种被彻底看穿、无所遁形的绝望。那杯酒很烈，灼烧感从喉咙一路蔓延到胃里，却让我异常清醒。
【怎么不说话了？刚才不是还气势汹汹地审问我吗？】我放下酒杯，声音在死寂中显得格外清晰，带着天真的残忍，“爸爸，妈妈，哥哥，你们看起来……好像很害怕？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