警戒线已经拉起,工人们被疏散,警犬在四处嗅探。
父亲站在我被挖出来的那个地基坑前,沉默不语。
水泥坑洞的边缘,还残留着被酸性物质腐蚀过的痕迹。
我就是在这里,被灌下水泥和强酸,在无尽的痛苦和窒息中,一点点被溶解。
连骨头都被腐蚀得残缺不全。
“江队,有发现!”
一个警员拿着一个密封袋跑了过来。
“我们在地基另一头的钢筋里,发现了这个。”
密封袋里,是一小块烧得只剩下边缘的布料,上面用金线绣着一个“念”字。
那是我创业初期,给自己设计的第一版公司logo。
后来公司做大,陆沉说这个logo太土,早就换掉了。
这是我亲手缝在外套内侧的,全世界独一无二。
父亲接过那块布料,手指摩挲着上面熟悉的针脚,眼眶瞬间红了。
他再也忍不住,蹲下身,发出了压抑的、野兽般的呜咽。
“念念……我的念念……”
“是爸爸不好……是爸爸对不起你……”
我飘在他面前,想抱抱他,却只能一次次穿过他的身体。
眼泪无法流下,灵魂却像被撕裂般疼痛。
突然,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响起。
是局里打来的。
“江队!不好了!陆沉和江晚的律师来了,说我们非法拘禁,要求立刻放人!”
“而且……而且他们还公布了一段录音!”
电话那头,播放了一段经过处理的录音。
是我和父亲最后一次争吵的内容。
“我没有你这个认钱不认人的女儿!”
“好!从今天起,我江念就当没有你这个父亲!”
录音被掐头去尾,只剩下我们最伤人的话语。
一时间,舆论哗然。
“‘水泥地基无名女尸案’惊天反转!死者竟是办案刑警的断绝关系的女儿?”
“昔日商业天才,为何沦为阶下囚,与父亲反目成仇?”
所有的矛头,都指向了我和我的父亲。
陆沉和江晚,瞬间从嫌疑人,变成了被“疯魔”老警察迫害的可怜人。
4
舆论彻底引爆。
父亲被停职了。
接替他的是局里的副队长老马,一个向来和陆沉交好的人。
老马做的第一件事,就是撤掉了总部的所有警力,并且公开道歉,声称这是一场“因家事而起的乌龙”。
陆沉和江晚被无罪释放。
他们甚至还开了一场记者会。
镜头前,江晚哭得泣不成声。
“我姐姐她……她一直都很有野心,为了成功不择手段,甚至不惜挪用公款……”
“我和姐夫一直在劝她自首,可她不听,最后还和爸爸闹翻,离家出走。”
“我们真的不知道她这几年经历了什么,为什么会变成这样……”
陆v沉搂着她的肩,一脸沉痛。
“念念的死,我们也很难过。但我们更不希望爸爸因为思念过度,而做出影响警队声誉的事情。”
“我们愿意放弃追究的权利,只希望这件事能尽快平息,让念念安息。”
他们一唱一和,把自己塑造成了深明大义、宽容善良的形象。
而我和我爸,则成了不择手段的疯子和咎由自取的罪人。
我看着电视里他们虚伪的嘴脸,恨得浑身发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