甚至没有那种摔成一滩烂泥的静止。
那团巨大的黑影，竟然……还在动！
她摔在了楼下精心维护的绿化带上。
那是一片为了美观而堆砌了厚实泥土、种满了冬青和某种低矮灌木的隔离带，
前几天物业刚浇过水，泥土松软湿润。
她庞大的身躯像一颗人肉炸弹，在上面砸出了一个深深的人形凹坑。
此刻，
她正以一种极其扭曲的姿势躺在那个坑里，
一条腿以一个绝不可能属于活人的角度反向弯折着，白色的骨茬甚至刺破了睡裤，沾满了黑黄的泥污，触目惊心。
但她的另一条腿，还有一只胳膊，却在轻微地、无意识地抽搐着。
她庞大的胸腔还在起伏，虽然微弱，但确实是在呼吸！
她没死？！
她居然他妈没死？！
我脑子里“嗡”的一声，像是被一柄重锤狠狠砸在了天灵盖上。
所有的算计，所有的期待，所有关于巨额保险金立刻到账的狂想，在这一刻被楼下那团还在喘气的肥肉砸得粉碎！
我脸上的肌肉完全失控了。
精心伪装的愤怒和痛苦瞬间褪得干干净净，只剩下一种极致的、纯粹的、无法理解的震惊和错愕。
我的嘴巴无意识地微微张开，眼睛瞪得几乎要裂开眼眶，死死地盯着楼下那个还在动弹的躯体。
这怎么可能？！
十二楼！三百多斤！
她凭什么不死？！物理学定律是死了吗？！
那破灌木丛是他妈的什么外星缓冲材料做的？！凭什么？！！
“倩…倩倩…”
旁边的李莉终于从极致的恐惧中找回了一丝声音，她发出一声泣血般的呜咽，整个人软倒下去，
扒着栏杆，看着楼下女儿抽搐的身体，眼泪疯狂涌出，却连哭嚎的力气都没有了。
楼下开始响起嘈杂声。
几个路过的住户被那声闷响和诡异的景象吸引，围了过去，发出惊呼。
有人开始打电话，声音尖利地穿透上来：“喂！120吗？！这里有人跳楼了！对！锦绣花园12栋！快！人好像还活着！”
还活着……
这三个字像毒针一样扎进我的耳朵里。
我猛地直起身，手指死死抠着冰冷的栏杆，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白。
我感觉不到冷，只觉得一股邪火从脚底板猛地窜上天灵盖，烧得我五脏六腑都在扭曲！
我他妈的计划了这么久！
忍受了这么久！
我连她死后这笔钱怎么花，先换车还是先泡她妈都想好了！
我连她葬礼上穿什么颜色的西装都能琢磨一下午！
结果她就这样？断条腿？衣角沾了点泥？
就像他妈的不小心从楼梯上滚了下去？！
救护车刺耳的鸣笛声由远及近，像是对我无声的嘲讽。
很快，穿着白大褂的急救人员抬着担架冲了过去，围住了那个泥坑。
我看到他们熟练地检查、固定、上颈托。
他们把她抬上担架时，我甚至能看到她那张肥硕的脸上蹭满了泥污，但五官完好，除了昏迷，看不出任何致命的创伤。
那件昂贵的真丝睡衣被撕破了一大块，沾满了泥土和草屑，但也就是脏了而已。
脏了而已！！！<