直到温热的液体从眼角滑落,她竟生出一丝解脱的感觉。
可下一秒,儿子稚嫩的脸突然在脑海里浮现。
她猛然回神,挣扎着抬头,透过血糊糊的视线去寻陆景深,却撞进最刺目的一幕:
男人正低头,温柔地吻着颜明月的额头,自始至终,没朝她看一眼。
心脏瞬间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,疼得阮黛几乎窒息。
封存的记忆,突然瞬间涌来。
五年前,她在村头苞米地捡到陆景深时,他已经没了半条命。
阮黛想都没想,把人背回了家。
第二天他醒了,却什么都不记得。
阮黛可怜他,留他住下,还给他取了个名字叫 “阿哲”。
后来,他们靠她的猪肉摊过活,他会在她切肉时递毛巾,会在她累时煮碗热粥。
阮黛渐渐陷进去,两人没办婚礼,没请亲友,就这么定了终身。
可她刚查出怀孕,还没来得及说,一群人就找上门,说 “阿哲” 是京市陆氏集团的总裁陆景深,下乡考察时被对家陷害抛尸。
他们留下一笔钱,把人接走了。
阮黛拿着钱追到京市,等来的却是陆景深冰冷的怒火:
“我被害时,衣服里藏着身份信息,那些东西全在你床底下!”
“你早就知道我的身份,却故意不说,就想把我留在那个穷地方,做你的乡下丈夫?”
“阮黛,你到底想要钱,还是想让我把你这个杀猪的村妇娶了当陆太太?”
他的眼神里满是厌恶,“你知不知道,因为你的私欲,我未婚妻以为我死了,跟着殉情了!”
阮黛想解释,那身沾血的衣服在给他换下来的当天就不见了,可他根本不听,还要把她当人贩子送进监狱。
她哭着说自己怀了孩子,陆景深却要带她去打胎。
最后是病重的陆老爷子赶来,说想看着长孙出生才肯闭眼。
为了爷爷的遗愿,陆景深才跟她办了婚礼。
可孩子出生那天,陆老爷子就走了。
而阮黛的日子,也彻底走到了头。
他不再是她的阿哲,他是陆景深,冷漠、薄情,带回来一个又一个像他未婚妻的女人羞辱她。
而颜明月,是最像的一个,也是他唯一放在心尖上的一个。
为了追颜明月,陆景深穿几十块的地摊货上班,从几百平的别墅搬去出租屋,成立了一个又一个以 “明月” 命名的慈善机构。
可对她和儿子,他却吝啬到极点。
每天二十块生活费,房租要她自己想办法,念安感冒发烧,她连买药的钱都没有。
上次儿子说想吃鸡蛋,她攒了三天才买了两个,结果被陆景深看见,还冷笑着说:“这么能吃?看来生活费给多了。”
从那以后,源源就总说不饿。
直到半个月前,孩子突然开始高烧不退,她抱着孩子去了医院,才从医生嘴里得知真相。
源源怕自己吃得多会惹陆景深生气,怕妈妈又要被骂,每天都在外面捡别人丢掉东西吃,结果感染了致命细菌,硬生生拖成了器官衰竭。
眼泪混着血,顺着脸颊往下淌。
阮黛的意识越来越模糊,直到耳边传来模糊的声音: “明月说,神主已经原谅她了。”
“把这个女人丢去医院,能活就活,不能活…… 算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