成婚六载,沈知微在苦寒边关与夫君元峥相守,以为情深意重。
直到那个三岁男孩的一声“爹爹”,如惊雷炸响,撕开了谎言的口子。
过往所有疑点瞬间串联,指向一个她不愿相信的真相。
追查之下,她赫然发现,自己倾尽所有守护的婚姻,竟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
原来,她才是那个不被承认的“外室”。
第一章 惊雪
边关的风,总是带着砂砾的粗粝和雪山的寒意,刮在脸上,像钝刀子割肉。沈知微拢了拢身上半旧的狐裘,这是元峥三年前猎到的白狐,她亲手鞣制,针脚细密,曾是他赞不绝口的珍爱之物。如今,裘衣的毛锋已不如往日光亮,如同她在这苦寒之地磋磨了六年的青春。
六年了。她从江南水乡的温软中挣脱,义无反顾地跟随元峥来到这北境肃州。彼时,他是家族弃子,空有抱负却无门路,她是名门孤女,不顾世俗下嫁。六年相伴,她熬过无数个他动辄离家数月的夜晚,用嫁妆支撑家用,为他打点上下,熬红了眼,磨粗了手,只盼着他能一展抱负,夫妻同心,其利断金。
今日,她本是去城西的绣坊交一批绣活,贴补家用。元峥虽已是从六品昭武校尉,俸禄依旧有限,边关开销又大,她总想为他分担些。
拐过街角,便是肃州城最热闹的东市。人声鼎沸中,她的目光却被不远处一幕牢牢钉住。
那是元峥。
他穿着她今晨亲手为他穿上的靛蓝色常服,身姿依旧挺拔如松。可此刻,这棵她倚靠了六年的“松”,正微微弯着腰,脸上带着一种她从未见过的、近乎宠溺的灿烂笑容。他的怀里,抱着一个约莫三岁的小男孩,粉雕玉琢,穿着宝蓝色绸缎小袄,一看就知价值不菲。
小男孩手里举着一个糖人,咯咯笑着,清脆地喊了一声:“爹爹!”
那两个字,如同腊月里最猛的惊雷,裹挟着冰雪,在她耳畔轰然炸开。一瞬间,四肢百骸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,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。
爹爹?
元峥是……爹爹?
她僵在原地,动弹不得。视野里,元峥笑着用鼻尖蹭了蹭男孩的脸,那亲昵的姿态,刺得她眼睛生疼。
那些被忽略的、被她刻意用“信任”压下去的疑点,如同沉渣泛起,瞬间汹涌地扑了上来:
——那些年,他动辄离家数月,说是京城述职,或是执行秘密军务。归来时,身上偶尔会带着若有似无的陌生熏香,衣角内里,有时会缝着京城最时兴的云锦料子,针脚细密匀称,绝非边关绣娘的手艺。她问起,他只说是同僚所赠,或是京城旧友关照。
——他书案的抽屉里,时常会收到从京城寄来的信,信封素雅,字迹娟秀。他从不与她分享信的内容,只说是京中故交。有时看完信,他会独自沉默良久,眼神复杂,她以为是公务烦忧,从不多问。
——他曾带回一盒精致的江南点心,说是路上偶遇商队买的。可她认得,那是京城“桂芳斋”独有的款式,非达官贵人不能得。他当时的神情,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,很快便被掩饰过去。
原来,不是公务,不是故交,不是巧合。
他在繁华的京城,早已有了一个家,一个会为他做新衣、给他写信、为他生儿育女的女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