背包似乎变得越来越沉,那二十斤的重量不再只压在肩上,更沉沉地坠在心头。大芬早已没了说笑的气力,呼哧呼哧的喘气声粗重得吓人。小张偶尔还想说两句俏皮话,但得不到回应,也渐渐沉默下来。只有王璐和宋和还在前头低声交流,声音压得很低,断断续续,听不真切,反而更添了几分不安。
时间感在山林里变得模糊。又走了不知多久,或许三小时,或许更久,我们抵达了一处小小的山脊。王璐抬手叫停了队伍,脸色有些凝重地摊开了地图,又掏出了指南针。
“不太对劲。”她蹙着眉,用手指弹了弹指南针的玻璃面。
我们围过去。只见那根红色的指针像是受到了某种无形力量的拨弄,不再稳稳地指向北方,而是疯狂地、毫无规律地左右摇摆旋转,时而急促,时而缓慢,像一个迷失了方向的醉汉。
“怎么回事?坏了吗?”大芬凑近了看,汗珠从他额角滑落。
宋和默默地从自己的口袋里也掏出了一个备用指南针,结果一模一样——指针失心疯般地乱转。
一股冰冷的寒意悄无声息地爬上我的脊背。现代科技在这片原始的山林里显得如此脆弱和不可靠。我们赖以辨别方向的工具,在第一天的下午就宣告失灵。
“没事,没事,”王璐强自镇定,试图安抚大家,“可能是这片区域的磁场有问题,很常见的现象。我们还有地图和GPS……”她说着,拿出了手机和GPS手持机。然而,屏幕右上角那代表信号的格数,无情地显示着空白。
彻底的、死一样的空白。
“妈的!”小张低声咒骂了一句,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。
恐慌像是无声的瘟疫,瞬间在我们五个人之间蔓延开来。我们都意识到了同一个问题——在这片遮天蔽日的陌生山林里,我们失去了所有可以指路的手段。我们真的迷路了。
“往回走?”大芬的声音带着希冀。
“往回走的路也岔道众多,没有指南针,我们怎么确定哪条是我们来的时候的路?”宋和摇了摇头,语气沉重。
王璐沉默着,她抬头透过浓密的树冠缝隙望了望灰蒙蒙的天空,试图分辨太阳的方向,但失败了。云层太厚,雾气氤氲,阳光被分散成了一片,根本找不到太阳到底在哪。
“不能停在这里,得找个高地,或者开阔点的地方,再想办法。”宋和开口,声音有些沙哑。
于是,我们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前进,或者说,是漫无目的地向前挪动。气氛彻底压抑下来,每个人都心事重重,之前的欢声笑语恍如隔世。我总觉得后背发凉,似乎暗处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我们这支渺小而无助的队伍。每一次风吹草动,都让我心惊肉跳,神经绷得快要断裂。
第二天在更加沉重的气氛中来临。雨下了整整一夜,我们的帐篷堪堪防住了水,但湿气无孔不入,睡袋和衣服都带着一股黏腻的湿意,贴在身上很不舒服。每个人的脸色都不太好,睡眠不足加上心理压力,让体力消耗得格外快。
我们试图沿着一条看起来像是溪流流向的方向下行,俗话说“顺水而下总能找到人家”。但这里的溪流蜿蜒曲折,时常被巨石和倒下的枯木阻断去路,行走极其艰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