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章
两个博士生冲到消杀池边，不顾消毒液溅到身上，伸手就要去捞小白鼠。
“快拿网兜！”
可那池子足有一米深，他们手忙乱抓，只搅起更多泡沫，连根鼠毛都没碰到。
另一个女生已经抱着实验记录本冲过来。
“反应数据全在这儿！但小鼠体内的样本才是关键啊！”
“我的毕业论文！”
一个戴眼镜的男生突然跪在地上，双手揪着头发，“导师说这个项目要是成了，我就能直博，现在全完了！”
另一个男生冲过来，抓住我的胳膊。
“你不是外院来的专家吗？你肯定有别的项目组！”
“带我一个吧，我什么都能干！”
我甩开他的手，摇摇头。
“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！”
“那你跪下啊！”小助理突然尖叫起来，“你给小团团磕个头，说不定它还能原谅我们......”
“你他妈闭嘴！”之前那个博士生一拳砸在实验台上，“要不是你在这儿发疯，实验早就成功了！”
小助理被吓得一哆嗦，但马上又梗起脖子。
“你怎么敢这么跟我说话？我可是陆教授最器重的学生！”
“器重？”另一个男生冷笑一声，“陆教授要是知道你毁了整个实验，第一个开除的就是你！”
实验室里突然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泣声。
有人趴在观察笼上，看着里面其他实验小鼠发呆。
有人把脸埋进实验服里，还有人呆坐在椅子上，盯着电脑屏幕上未保存的实验数据，眼神空洞。
“求求你了！”有人甚至跪在了我面前，“你肯定有办法的，对不对？你那么年轻就能当专家，肯定认识很多大人物......”
我往后退了一步：“起来说话。”
“都是因为你！”他突然变脸，“你要是早点答应给那只破老鼠下跪，就不会闹成这样！”
“你根本不配当科学家！”
小助理闻言，赶紧继续叫嚷。
“你就是冷血！你根本不懂我们为这个实验付出了多少！”
“那你懂吗？”我指着消杀池，“你知道这只小鼠是第几代培育品吗？你知道我们为了控制它的基因序列花了多少时间吗？”
“你什么都不知道，就因为你的任性，毁了所有人三年的心血！”
小助理被我说得脸色发白，但马上又尖叫起来：“你胡说！我就是知道！”
“陆教授说过，对待实验动物要像对待家人一样......”
提起陆教授，他的眼中难道的闪过一丝温柔，似乎是对他极为崇拜和迷恋。
“家人？”我冷笑，“那你知道它妈妈是谁吗？知道它爸爸是谁吗？”
“知道它兄弟姐妹都因为基因缺陷死在哪里了吗？”
小助理张了张嘴，说不出话来。
他这种人，无非是为了利用这些小动物，来标榜自己的所谓爱心。
事实上，他们才是真正浪费它们生命的人！
而这个时候，实验室里已经乱作一团，有人已经匆匆跑去汇报给了学院。
毕竟这个项目，学院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和财力，一旦出了问题，不单单是要向学校汇报，甚至还要上报给国家相关的科研管理部门。
没过多久，学院的主管匆匆赶来。
他一进实验室，看到眼前混乱的场景，眉头皱得更紧了。
“你有没有受伤？”
他看到我，急忙上前询问。
这么大的实验事故，有时候甚至会有爆炸的危险，可千万不能马虎。
我摇摇头：“我没事。”
主管松了一口气，紧接着又问：“那到底是怎么回事？好好的实验怎么会搞成这样？”
我讲述了事情的经过，从替陆教授来进行实验，到小助理不停干扰我，再到最后他将小白鼠扔进了消杀池。
“小鼠死亡后，按照实验流程需要进行解剖分析，他却突然冲过来挡住我，说不能解剖，要我给小鼠道歉磕头，不然就把小鼠的尸体扔进消杀池。”
“我跟他解释这是实验的必要步骤，可他完全不管，最后竟然真的把小鼠尸体扔进了消杀池，导致整个实验关键样本被破坏。”
主管的脸色越来越难看，他转头看向其他实验室人员。
“他说的情况属实吗？”
其他人员纷纷围了过来，七嘴八舌地开始讲述。
“主管，他说的都是真的，小李从一开始就捣乱，我们劝他也不听，还说我们是想巴结外院来的专家。”
“是啊，他还污蔑我们，说我们背叛陆教授，跟这个专家有什么特殊关系，简直是无理取闹。”
“要不是他在这儿发疯，实验早就成功了，他把小鼠扔进消杀池，我们几年的心血都白费了。”
主管听着大家的讲述，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。
这时，有人跑过来汇报。
“主管，监控已经调取好了。”
主管点点头，说道：“好，把监控拿来我看看。”
很快，工作人员把监控视频播放出来。
画面里清晰地显示着小助理从一开始对我的质疑干扰，到后来擅自行动，最后把小鼠尸体扔进消杀池的全过程。
主管认真看完了监控，又对比了大家的讲述，确认事实清楚无误。
确认了情况之后，主管看向我：“林教授，你先去休息一下吧，这边我来处理。”“
我揉了揉有些疲惫的眉心，点点头：“好，辛苦你了。”
主管略微迟疑，又接着提醒我。
“不过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，你虽然也是受害者，但可能还是会受一些影响。”
“毕竟实验是在你主导的时候出了意外，学院方面需要给上面一个交代。”
我自然理解。
“我明白，我会配合学院的工作。”
主管有些欣慰。
“你能理解就好，学校也会给你相应的一些补偿，毕竟这不是你的错。”
而后，主管便是让人带着证据和那个小助理，先进行安排。
几个小时后，我和主管一起到了一个办公室，小助理暂时被安排在这里，等待询问。
他此时看起来无比委屈，眼眶红红的，一见到我们进来，他立刻就是问主管。
“你是不是偏向他，为了保护这个学术媛，想要把我给卖了？”
主管听了这话，脸上满是无语，怀疑他脑子是不是有问题。
“小李，事情的经过我们已经调查得很清楚了，监控也都看过了，你不要再胡搅蛮缠。”
小助理却不管不顾，继续叫嚷。
“都是因为他！他违规操作，而且没有人文关怀，才是导致了实验失败，应该负全责。”
“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保护实验样本，为了陆教授的心血！”
主管气得一拍桌子，桌子上的茶杯都跟着晃动起来。
“监控我们都看过了，林教授的操作合规，冷静，理智！每一个步骤都严格按照实验流程来进行。”
“而你，从一开始就质疑林教授的能力，不停地干扰他进行实验，还出言不逊，侮辱其他同事。”
“最后甚至是恶意损坏样本，把实验小鼠的尸体扔进消杀池，导致整个实验关键数据丢失！”
小助理被主管的呵斥声吓得一哆嗦，但依旧嘴硬。
“我那是为了实验动物考虑，它们也有生命，不能这么被残忍对待。”
“他给小鼠注射那么多东西，就是在虐待动物！”
主管气得冷笑起来：“这是科研实验，实验动物的存在就是为了推动科学进步。”
“每一项实验都是经过严格审批和伦理审查的，在保证科学性的同时也会尽可能考虑动物福利。”
“而你呢？你的行为已经超出了正常讨论和监督的范围，是恶意破坏实验，这是严重的学术不端和违规行为！”
如果不是考虑到自己的身份，他都快忍不住要动手了。
他在学校工作这么多年，自以为什么事情都见过，但如此强词夺理的，还是头一回见！
小助理还是不服气，小声嘟囔着：“我就是觉得他不行，一个年轻小伙，能有什么本事......”
“如果是陆教授做实验，我肯定不会干扰。”
主任直接打断了他：“你有什么资格质疑林教授的能力？你自己的行为才是真正的不负责任，是对整个科研团队的不尊重！”
小助理被主管说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，张了张嘴，却说不出话来。
“这件事情，学校方面会追究你的全部责任。”
小助理听到这话，终于慌了神。
“主管，我知道错了，我真的不是故意的，我就是太着急实验了，怕他搞砸了......”
“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，你的行为已经造成了不可挽回的后果，学校必须给所有参与实验的人员一个交代，给投入大量资源的学院和国家一个交代。”
小助理瘫坐在椅子上，双手捂着脸，肩膀颤抖。
这个时候，办公室的门被推开，一个工作人员急匆匆走进来报告。
“主管，他的爸妈来了，现在就在外面。”
主管一皱眉，随即站起身来，快步走了出去。
小助理的爸妈一看到主管，立刻迎了上来。
“主管啊，我们家孩子从小就特别优秀，学习从来不用我们操心，一直都是班里的尖子生。”
“是啊，这孩子特别听话，从来不会惹是生非，这件事情肯定是有误会。”
主管皱着眉头，等他们说完，才缓缓开口。
“事情的经过我们已经调查清楚了，监控也都有记录。”
“你们儿子的行为已经造成了严重的后果，实验室的损失，都要进行赔偿，你们作为父母，必须要考虑这个问题了。”
听到这话，小助理的爸妈都是一懵，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。
“赔偿？赔......赔多少啊？”他妈小心翼翼地问道。
他爸更是脸色发白，不太敢听主管的话了。
主管看了他们一眼，沉声道：“这个项目的投入很大，初步估算，至少要两百万。”
“两百万！”他爸惊呼一声，差点没站稳，“我们......我们哪里负担得起啊！”
他们看起来也就是普通家庭，穿着朴素，此时手都在抖。
两百万，他们就算是砸锅卖铁，也很难凑出来！
而此时，小助理也从办公室里冲了出来，听到主管的话，立刻又对我开始了指责。
“都是因为他！要不是他来做这个实验，我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来？”
“如果是陆教授，根本就不可能出现这种问题！”
“应该由他来赔偿！”他指着我，眼里满是怨恨。
他爸妈本来还想耍赖，但见到主管脸色阴沉，赶紧示意他闭嘴。
都到了这一步了，继续闹下去，只会更加糟糕。
只是，他们一家人看向我的表情，明显都是不善。
主管直接甩出了监控视频的截图和实验记录等证据。
“你们自己看看吧，这是事情的经过，还有造成的损失记录。”
他妈颤抖着手接过证据，只看了一眼，就险些直接晕倒。
他爸则是气得脸色铁青，直接一个耳光打了过去。
“你简直是发神经！脑子坏了是不是？这种事情是你能干得出来的吗？”
他也怎么都想不到，自己儿子竟然是做出了这种愚蠢的事情来。
小助理被这一巴掌打得愣住了，随即捂着脸，痛哭起来。
“爸，我，我也不知道会变成这样啊！”他哽咽着说道。
“你自己想办法赔钱去吧！我们可没那个能力！”
他爸气呼呼地说道，转身走到一边，不再看他。
小助理彻底慌了，他转身看向主管，跪在地上，痛哭流涕地求饶。
“主管，我错了，我真的知道错了。”
“你放过我吧，我真的没钱赔啊......”
他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，样子十分可怜。
主管冷冷地看着他，没有说话。
他又转而向我求饶：“林教授，你大人有大量，就原谅我这一次吧。”
“我，我以后再也不敢了啊！”
我只是愣愣地看着他，反问：“我是不是告诉过你，你的行为会有什么后果？”
“但你依旧是要搞破坏，现在说这些，还有用吗？”
他听到我的话，哭得更厉害了，撕心裂肺。
但这个时候，警方也过来了。
事情闹得太大，学校已经报警了。
两个警察走进实验室，直接来到小助理面前，出示了证件。
“李先生，你涉嫌故意破坏科研实验，造成重大损失，现在请你跟我们走一趟。”
小助理看到警察，吓得浑身发抖，他紧紧抱住主管的腿，不肯放手。
“主管，你救救我啊，我不想坐牢！”他哭喊道。
主管叹了口气，掰开他的手。
“你犯下的错，必须要自己承担后果，警方会依法处理这件事情的。”
警察上前，将小助理从地上拉了起来，给他戴上了手铐。
“证据我们已经带走了，你跟我们回警局接受调查吧。”
小助理被带走，一边走一边哭喊，声音渐渐远去。
实验室里一片寂静，所有人都沉默不语。
没多久，学校迅速做出了处理决定，将小助理开除，同时针对此次实验事故造成的巨大损失，向法院提起了诉讼。
小助理这下彻底慌了神，想要寻求解决办法，可面对巨额的赔偿，他根本无力承担。
保险那边也很快给出了回复，以这是人为故意造成的事故为由，拒绝进行任何赔偿。
案件很快进入了审理阶段，我作为关键证人，被通知前往法庭作证。
走进法庭的那一刻，小助理正被法警押着站在一旁。
他看到我进来，眼神里有着浓浓的怨恨之色。
庭审开始，法官询问案件的经过，各方也都在有条不紊地陈述着事实和证据。
轮到我作证时，我详细地讲述了全过程。
陈述完毕后，我看向小助理，还是困惑无比。
“我很好奇，你为什么要这么疯狂地破坏实验？”
小助理听到我的问题，沉默了一会儿，突然咬牙切齿的说了起来。
“都是因为你觊觎陆教授！”
“我看得出来，陆教授已经被你迷住了，你肯定是想借着这个实验接近她，然后取代我在她心中的位置！”
他的话让法庭里的人都愣住了，我更是觉得万分可笑。
“你简直是不可理喻，我跟陆教授除了几次正常的工作往来之外，没有任何其他关系。”
“我来替他带队完成实验，也是因为他意外受伤，临时恳请我帮忙，这是纯粹的工作安排。”
小助理却死活不肯相信，摇头大喊。
“不可能！你就是想抢走陆教授，你就是个三！”
法官见状，用力敲了敲法槌。
“被告，请保持冷静，遵守法庭秩序！”
“现在是在进行严肃的案件审理，不是让你发泄个人情绪的地方。”
小助理被法官的呵斥声吓得一哆嗦，终于安静了下来，但嘴里还是小声嘟囔。
没多久，陆教授也是来到了证人席上。
看到他，小助理顿时激动得不行，不顾法警的阻拦，拼命地往前挤。
“陆教授，您救救我，您快跟他们说，这一切都是误会啊！”
陆教授却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，开始讲述当时的情况。
“我因为意外受伤，伤势比较严重，医生明确告知我短时间内无法进行复杂的实验操作。”
“而定好的实验进程不能耽误，所以我恳求林教授来帮忙完成这个实验。”
说着，陆教授从文件夹里拿出相关的文件。
“法官大人，这是当时我向学校提交的申请文件，还有林教授同意帮忙的回复文件，请林教授帮忙是合规合理的，整个过程都经过了正规的审批流程。”
法官看过文件，又是对陆教授询问。
“我想了解一下，被告平日里的表现如何？”
陆教授犹豫了一下，才是开口。
“他平日里对学习并不认真。”
“虽然他作为我的助理，但主要负责的只是一些文件和器材整理等方面的工作，至于核心科研工作，他几乎没有参与过。”
顿了顿，陆教授又补充道：“他的科研能力，几乎为零。”
“所以，他对林教授进行的那些行为，可以完全归类在干扰之中。”
听到这话，小助理更是快要疯了。
“陆教授，你怎么能这么说！你怎么能这么狠心！”
“我一直都那么喜欢你，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做啊！”
法警见状，赶紧上前抓住他的胳膊，用力将他往后拉。
“陆教授，您是不是被那个狐狸精迷惑了！”
“您不要相信他，他就是想抢走您！”
庭审，还在继续进行，法官最终宣读了判决结果。
由于小助理的行为属于恶意破坏科研实验，造成重大损失，且没有能力进行赔偿，法院判处他有期徒刑六年多。
听到判决结果的那一刻，小助理瘫倒在地上。
法警上前将他扶了起来，准备带他离开法庭。
他突然又挣扎着看向我。
“你这个贱人，都是你害了我！”
我无奈地叹了口气，看着他被法警带走。
事情结束之后，学院方面因为实验失败的事情，还是对我进行了一定的处分。
毕竟实验是在我主导期间出了这么严重的意外，即便我并无过错，但为了给各方一个交代，取消了我今年评优评先的资格。
周围的同事们有的为我打抱不平，觉得这处分太不公平，明明是小助理的恶意破坏才导致实验失败。
然而，私下里学校却给了我一个惊喜。
我得到了一个国家级项目，还获批了一个月的带薪休假。
没过多久，陆教授也带着礼物来到了我的办公室。
“林教授，这次的事情真的对不住你，是我考虑不周，让那个不懂事的小助理搅乱了实验，还连累你受了处分。”
我只是开了个玩笑。
“您呀，以后可别再迷住助理了，不然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乱子呢。”
和陆教授聊了一会儿后，他便离开了。
很快，一个月的带薪假期开始了。
我出去旅行，好好放松了一下心情。
在这一个月里，我完全抛开了工作的压力和烦恼，尽情地享受着生活的美好。
一个月后，我来到了新的实验室，开始了新项目的研究。
过去的事情我不会再去追究，只希望在未来的日子里，我能够继续在科研的道路上前行，创造出更多的成果，为科学事业的发展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