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说完，转身又拿出她的钥匙，打开了通往天台的公共消防门，大摇大摆地走了。
工人们陆续离开。
天台上只剩下那堆冰冷的钢材和玻璃，以及角落里被挤得不成样子的，囡囡的小滑梯和海洋球。
一个上午就这么过去了。
2
第二天，李工头的电话准时打了过来。
“老板，今天我们还过去吗？”
“刘阿姨还在那里吗？”我问。
“在呢，一大早就搬了个小马扎坐在材料堆旁边，跟门神似的。”
“知道了，你们今天不用过来了。”
我挂断电话。
手机屏幕亮起，业主群的消息提示疯狂地跳动着，从昨晚开始就没停过。
我点开那个有着三百多人的群聊。
一张照片赫然出现在屏幕上，差点闪瞎我的眼。
是囡囡。
照片里，她正扒着天台的门框，小心翼翼地往外看。
眼神里带着一丝胆怯和向往。
这张照片显然是昨天混乱中，被某个“热心邻居”偷拍的。
照片下面，是刘阿姨发的一长串文字。
“大家来看看！这就是1801的业主，天天说她女儿有自闭症，需要私人空间，我看这孩子不是好好的吗？”
“为了霸占公共天台，拿自己孩子当借口，这种妈真是蛇蝎心肠！”
“还找了一帮人来要搞什么违法建筑，幸亏被我拦下来了！”
“这种自私自利的人，就应该被赶出我们小区！”
一石激起千层浪。
群里瞬间炸开了锅。
一个头像是我从未见过的邻居：“太过分了！天台本来就是大家的，凭什么她一家独占？”
另一个ID叫“家和万事兴”的人说：“就是啊，还拿孩子说事，真够恶毒的。”
“我昨天就看到了，那孩子活蹦乱跳的，哪里像有病的样子？”
“支持刘阿姨！我们必须维护自己的权益！”
“@物业管理，这件事你们管不管？再不管我们就去投诉了！”
我的手指在屏幕上滑动，一条条诛心的言论从眼前划过。
他们甚至把我家的门牌号和我的姓氏都公布了出来。
没有人关心囡囡的眼神，没有人去想一个母亲的初衷。
他们只相信刘阿姨口中那个“霸占公共资源”的恶邻形象。
物业经理的电话紧跟着打了进来。
他的声音听起来疲惫又焦急。
“陈女士，您看到了吗？群里现在……唉，您看您是不是能先暂停一下施工？”
“刘阿姨那边情绪很激动，很多业主也都在给我打电话，我们压力也很大。”
“大家都是邻居，没必要把关系搞得这么僵，您说是不是？”
“要不您再跟刘阿姨商量商量，天台大家一起用，和和气气的多好？”
我没有说话。
“陈女士？您在听吗？”
“我在听。”我回答。
“那您的意思是？”
“我的意思，你们不用管了。”
说完，我直接挂断了电话。
我把手机调成静音，扔在沙发上。
囡囡抱着她的兔子玩偶，坐在地毯上，安安静静的。
她似乎察觉到了什么，抬起头看着我，大大的眼睛里满是纯真。
我走过去，摸了摸她的头。
门铃声突然急促地响了起来。
我从猫眼里看出去，外面站着三四个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