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咔——”
细碎的声响像根细针，扎得苏木猛地坐直。她攥住披风边角的手指节泛白，鼻尖几乎贴到蛋壳上——裂纹从蛋顶蔓延开，像冻裂的湖面，顺着青纹爬满整个蛋壳，缝隙里渗出淡金色的光，裹着股甜丝丝的奶香味，像她前世在便利店买的蛋奶星星，拆开包装时飘出来的那种软甜。
“慢点儿……慢点儿……”她小声念叨，指尖刚碰到蛋壳，又像被烫到似的缩回——昨天她试着用体温暖蛋时，蛋壳突然发烫，差点把她的手心烙出红印。裂纹越来越密，终于“啪嗒”一声，一块指甲盖大的蛋壳掉在地上，露出里面沾着黏液的毛——浅灰色的卷毛，像刚从理发店烫过的羊毛，还沾着蛋壳的碎屑，软得能掐出水。
接着，一个小脑袋钻了出来。
苏木的呼吸顿住了。
那是颗“人面”的小脑袋——没有锋利的角，没有猩红的眼，反而长着粉嫩嫩的鼻尖，嘴唇像刚剥的桃子肉，连眉毛都没有，只有两团乌黑的瞳孔，藏在羊身的腋窝处，像两颗浸在茶里的枸杞，湿漉漉的，正怯生生地盯着她看。幼崽叫了一声，声音细得像蚊鸣，带着股奶气，脑袋往她手心里蹭了蹭，耳尖的粉晕跟着颤了颤。
“这、这是……”苏木的声音发颤，伸手轻轻碰了碰幼崽的耳朵——软乎乎的，像棉花糖的顶端。幼崽的身体是羊的形状，四条腿短短胖胖，爪子还没长锋利，扒着她的指尖时，只勾住了一根丝线。她突然想起《山海经》里的记载：“钩吾之山，有兽焉，其状羊身人面，目在腋下，虎齿人爪，其音如婴儿，名曰狍鸮。”狍鸮，不就是饕餮的别名？
可眼前这只……
苏木看着怀里的毛球——它正把脑袋往她怀里钻，卷毛蹭得她下巴发痒，腋下的眼睛因为害羞，微微眯成了月牙。这哪是能吞天地的灭世凶兽？分明是只刚从蛋壳里滚出来的小奶猫，连打个喷嚏都带着奶香味。
“你说你，怎么跟书上写的不一样？”苏木笑着用袖口擦了擦幼崽脸上的黏液，把它放在自己腿上。幼崽立刻扒着她的衣角，往她怀里拱了拱，爪子扒住她的腰带，像怕被丢下去似的。
肚子“咕噜”一声，打破了山洞里的安静。
幼崽的耳朵猛地竖起来，腋下的眼睛亮得像两颗星，转头盯着苏木身边的竹篓——那是她昨天去溪谷找的“银纹商陆根”，还有几只肥嘟嘟的土蚕，正扭着身子往竹篓缝里钻。苏木立刻反应过来，抓了只土蚕串在干树枝上，放在火上烤。油珠滴在火里，发出“噼啪”的响，香味很快飘满山洞，幼崽的鼻子动了动，从她腿上站起来，爪子扒着她的手腕，往火堆那边凑，连耳朵都沾了火星子。
“别急，烫。”苏木把烤得金黄的土蚕捏碎，和磨成粉的银纹商陆根混在一起，加了点溪水泡成糊糊，装在昨天挖出来的粗陶碗里——碗底还沾着古老的陶纹，应该是以前的猎人留下的。她用竹片舀了一勺，递到幼崽嘴边：“来，张嘴。”
幼崽凑过去，舌头一卷就把糊糊卷进嘴里，吧唧吧唧嚼着，腋下的眼睛弯成了月牙。第一勺刚咽下去，它就迫不及待地用爪子扒着碗沿，把脑袋往碗里扎，糊得满脸都是糊糊，连耳朵上都沾了，像只偷喝了蜜的小松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