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摘了一颗,咬开时汁水溅在下巴上。果肉是淡粉色的,甜中带点酸,像把草莓和荔枝揉碎了冻成膏,连果核都小得可以忽略。苏木狼吞虎咽地吃了三颗,才觉得喉咙里的火烧感退下去。第四颗刚要放进嘴里,灌木丛里突然传来“簌簌”的响动。
她抬头,正好对上一双圆溜溜的黑眼睛。
那是只像猪的小型异兽,灰色的毛卷成小团,鼻子是粉嫩嫩的,爪子却锋利得像小刀子,正盯着她手里的朱果,喉咙里发出“呼噜呼噜”的威胁声。苏木认出它——《山海经》里的“狸力”,“其状如豚而白毛,大如笄而黑端,见则其县多土功”,虽然不吃人,但脾气暴躁,喜欢抢食物。
狸力突然冲过来,苏木反应快,把手里的朱果砸过去,正好砸中它的鼻子。狸力叫了一声,后退两步,鼻子上沾着朱果的汁水,歪着脑袋看她。苏木趁机从手环里抽出折叠刀,刀刃泛着冷光,她对着狸力晃了晃:“再过来我不客气了。”
狸力盯着刀看了三秒,突然转身钻进灌木丛,尾巴尖的毛都炸起来。苏木松了口气,把刀收回去,又摘了几颗朱果装在冲锋衣口袋里——她得存点食物,谁知道明天能不能找到这么安全的果实。
太阳开始落山时,苏木终于找到庇护所。
那是崖壁上的一个山洞,洞口被带刺的藤蔓遮住,藤蔓的叶子是深绿色的,边缘有锯齿,她用刀割断几根,钻进去时,藤蔓的刺刮破了袖口,渗出一点血。山洞不大,约摸能容下三个人,地面铺着一层干茅草,摸上去松软,应该是以前的动物铺的。她检查了一遍,没有粪便,没有爪印,连蜘蛛丝都没有——安全。
她刚要转身去捡更多茅草,目光突然扫过溪谷边的一片焦土。
焦土是纯粹的黑,像被烈火烧过,周围的草都枯成了灰,连风都绕着走。焦土中央,一颗巨蛋静静地躺着。
苏木的脚步顿住。
蛋有她的膝盖那么高,表面是深灰色的,布满暗金色的纹路——不是刻上去的,是从蛋壳里透出来的,像某种活的图腾,在暮色里泛着淡光。她走过去,指尖刚碰到蛋壳,就像触到了晒了一下午的石头——温温的,带着点跳动的热度,像人的脉搏。
“心跳?”她惊讶地缩回手,又试探着摸了摸。没错,蛋壳下有轻微的震动,频率和人的心跳差不多,每一下都带着生机。她蹲下来,仔细看那些纹路——纹路是连续的,像龙的鳞片,又像凤凰的尾羽,绕着蛋壳转了三圈,最后在顶端汇成一个复杂的符号,像“山”字,又像“龙”字。
周围的焦土上没有任何痕迹。没有脚印,没有爪印,甚至连蚂蚁都没有。仿佛这颗蛋是从地里长出来的,或者从天而降的,连蛮荒的野兽都不敢靠近。
“这到底是什么?”苏木自言自语,指尖顺着纹路摸下去。就在这时,远处传来一声兽吼。
像婴儿的哭声,却比婴儿的哭声更凄厉,更尖锐,像用指甲划玻璃,又像有人掐着喉咙在喊。苏木抬头,天空已经变成深紫色,星星像碎钻一样嵌在天上,三个月亮挂在鹿吴山的山顶——一个是血红色的,像浸了血的玉;一个是银白色的,像擦亮的镜子;一个是湛蓝色的,像刚从海里捞出来的宝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