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六章：疑云重重与心事的重量
出租车驶离了苏晴家所在的街区，窗外的景象从精致奢华逐渐回归城市的寻常夜景。霓虹灯光流淌而过，在林晓梦略显苍白的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。
秦雨薇紧紧握着她的手，担忧地问：“晓梦，你到底怎么了？是不是苏晴跟你说了什么难听的话？”
林晓梦缓缓睁开眼睛，摇了摇头，声音带着疲惫：“没有直接跟我说。”她顿了顿，将刚才在走廊无意中听到的对话，简单复述给了秦雨薇。
秦雨薇听完，气得瞪大了眼睛，拳头都攥紧了：“她怎么能这样！表面一套背后一套！也太恶心了吧！那些话……那些话根本就是污蔑！论坛的事肯定跟她脱不了关系！”
“没有证据，雨薇。”林晓梦按住她的手，语气低落，“而且……她有些话，也许没说错。”
“哪句没说错？她说你普通？说你有手段？哪句说对了？”秦雨薇愤愤不平。
“我的确很普通。”林晓梦看着窗外，声音轻得像叹息，“家境普通，长相普通，成绩也不是顶尖。和陆辰……和苏晴他们，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。也许我之前的逃避是对的，靠近，真的会带来麻烦。”苏晴那些充满鄙夷的词汇，像一根根刺，扎进了她心里最自卑的角落。
“晓梦！”秦雨薇又气又急，“你怎么能这么想？普通怎么了？普通吃她家大米了？陆辰跟你做朋友，是因为你这个人好不好！跟家世有什么关系？苏晴那是嫉妒！赤裸裸的嫉妒！”
林晓梦没有说话。道理她都懂，但那种被轻视、被恶意揣测的屈辱感，以及因自身平凡而产生的微妙自卑，并非几句话就能轻易抹去。
出租车停在小区门口。林晓梦下车前，想起陆辰的嘱咐，拿出手机给他发了条简短的信息：“到家了。”
几乎就在信息发送成功的下一秒，手机屏幕亮起，陆辰的回复跳了出来：“好。早点休息，别多想。”
简单的几个字，却像带着温度，稍稍驱散了她心头的寒意。
这一夜，林晓梦睡得并不安稳。梦里反复出现苏晴甜美的笑脸和冰冷的眼神，还有那些刺耳的言语。醒来时，只觉得头脑昏沉，心情依旧沉重。
周日，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看书做题，试图用学习麻痹自己，但效率极低。
傍晚时分，手机震动了一下。是陆辰发来的消息，没有文字，只有一个链接，是学校论坛的一个帖子标题——
【关于之前高一某帖子的澄清与道歉】
林晓梦的心猛地一跳，点开了链接。
发帖人是一个新注册的小号，帖子内容言简意赅：承认之前关于陆辰和林晓梦的帖子内容纯属捏造，是出于嫉妒和心理不平衡而发布的虚假信息，对此给当事人造成的困扰和伤害表示诚挚的道歉，并保证此类事件不会再发生。
帖子下面已经盖起了高楼，议论纷纷。有骂发帖人缺德的，有惊讶反转的，也有猜测发帖人真实身份的。
林晓梦看着屏幕，愣住了。这……是怎么回事？那个发帖人怎么会突然主动道歉？是陆辰做了什么吗？
她正想打电话问陆辰，他的消息又进来了：“看到了？”
林晓梦立刻回复：“看到了。怎么回事？”
陆辰：“没什么。做错事的人总该付出点代价。以后应该没人再敢乱说了。”
他的语气轻描淡写，但林晓梦却能感觉到这背后绝不简单。那个发帖人如此狡猾，用了公共IP和小号，怎么会轻易被找到并逼得公开道歉？
她想起昨晚陆辰最后那个冰冷的眼神和他打给李浩的电话。难道……真的是他？
“你……怎么做到的？”她忍不住问。
陆辰隔了一会儿才回复：“别问了。结果好就行。”
他越是这样避而不答，林晓梦越是肯定这与他有关。一股复杂的情绪在她心中蔓延，有感激，有不安，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悸动。他为了她，竟然做到了这一步……
周一回到学校，论坛道歉帖的事情显然已经传开了。同学们看林晓梦的眼神多了几分同情和了然，之前的窃窃私语和异样目光几乎消失了。
苏晴看到林晓梦时，脸色极其不自然，眼神躲闪，甚至没有像往常一样打招呼，就匆匆回到了自己的座位。她一整天都显得有些心神不宁，课间也很少再凑到陆辰身边。
唐薇倒是几次想跟林晓梦说话，但似乎又不知该如何开口，最终只是投来一个带着歉意的眼神。
午休时，赵一鸣神秘兮兮地凑过来，压低声音对林晓梦说：“晓梦同学，论坛那事儿，你知道了吧？辰哥简直太牛了！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办法，居然能把那个阴沟里的老鼠揪出来道歉！”
李浩推了推眼镜，冷静地补充：“主要是对方心理防线不够强，稍微施加点压力就崩溃了。当然，辰哥找的‘谈话’技巧也比较……有效。”他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佩服。
林晓梦看向旁边看似在睡觉的陆辰，他趴在桌上，侧脸对着她，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，安静得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。
但她知道，不是的。
下午放学后，轮到他们小组值日。其他同学陆续离开，教室里只剩下林晓梦、陆辰和另外两个同学。
打扫卫生时，林晓梦和陆辰被分到擦窗户。两人各站一边，默默地擦拭着玻璃。
夕阳透过干净的玻璃窗，将教室染成温暖的橙黄色。
“陆辰。”林晓梦终于忍不住，低声开口，“论坛的事……谢谢你。”
陆辰擦玻璃的动作顿了顿，没有回头，声音淡淡的：“谢什么。本来也是因我而起。”如果不是因为他，她也不会被卷进这种无聊的纷争里。
“不是的，”林晓梦摇摇头，语气认真，“是因为我太在意别人的眼光，才会让你……”她不知道陆辰具体用了什么方法，但逼得对方公开道歉，绝非易事，甚至可能动用了一些她无法想象的力量或手段。
陆辰转过身，靠在窗台上，看着她。夕阳在他身后勾勒出金色的轮廓，他的表情看不太真切，但声音却清晰传来：“林晓梦，你记住，你不需要为别人的恶意和愚蠢道歉，也不需要为此感到不安。被狗咬了一口，难道还要怪自己肉太香吗？”
他的比喻有点糙，却奇异地安抚了林晓梦不安的心。
“可是……”她还想说什么。
“没有可是，”陆辰打断她，语气变得有些强硬，“这件事过去了。以后谁再敢乱嚼舌根，告诉我。”
他的保护欲如此直白而强硬，让林晓梦的心跳漏了一拍。她低下头，手指无意识地绞着抹布，轻声“嗯”了一下。
值日结束，另外两个同学先走了。教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人。
陆辰背起书包，看着还在慢吞吞收拾东西的林晓梦，忽然问：“晚上还去图书馆吗？”
期中考试后，他们的“补习小组”因为各种事情中断了。
林晓梦抬起头，有些惊讶地看着他。
陆辰摸了摸鼻子，移开视线，语气有点不自然：“快期末了，数理化那些难点……你不是还没完全搞懂吗？”
窗外夕阳正好，将他耳根处那抹不易察觉的微红照得有些明显。
林晓梦看着他这副别别扭扭的样子，心里那点沉重的郁气忽然就散了大半，甚至忍不住微微翘起了嘴角。
“去。”她点了点头，声音轻快了些，“‘陆老师’可不能半途而废。”
陆辰闻言，转过头看她，也笑了起来，那对酒窝在夕阳下显得格外清晰：“那还不快点？磨蹭什么。”
两人并肩走出教学楼。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，紧紧依偎在一起。
虽然苏晴的敌意和那些隐藏在暗处的算计并未完全消失，论坛道歉帖的来源和陆辰使用的手段也依旧是个谜，但此刻，林晓梦觉得，前路似乎不再那么令人畏惧了。
至少，她不是孤单一人。
而某些悄然滋生的、懵懂的情愫，在经历了风雨和庇护后，似乎变得更加清晰而坚定，沉甸甸地落在心底，带着温暖的重量。
（第十六章 完）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