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疏桐是被窗台上麻雀的叽喳声闹醒的。
晨光透过淡蓝色窗帘漫进来，她盯着天花板上晃动的树影，手指无意识摩挲着枕头下那张奶糖纸——昨晚和陆砚之从保卫处做完笔录回宿舍时，他塞给她的草莓糖纸还带着体温。
"系统提示：今日首次签到剩余2小时。"机械音在耳边响起时，她突然想起张慧阿姨昨天欲言又止的眼神。
解决张姐那档子事后，宿管科的人说张慧最近总在整理旧档案。
林疏桐套着件米白针织开衫下楼时，看见宿管小屋的竹帘被风掀起一角，能瞥见里面暖黄的灯光——张慧向来起得早，此刻该是在煮她最爱的桂花红枣茶。
"桐桐来啦。"竹帘被掀起的瞬间，带着桂花香的热气裹着张慧的笑飘出来。
阿姨正趴在木桌上，老花镜滑到鼻尖，面前摊着那张泛着茶渍的旧地图，指尖正沿着一道蛇形纹路轻轻摩挲，"快坐，我刚热了豆浆。"
林疏桐的目光落在地图上。
前世她只当这是张普通的校园老地图，此刻凑近才发现，边角用细钢笔标着密密麻麻的符号：三角、星芒、交叉钥匙，甚至还有个极小的蝴蝶——和她系统界面右下角的图标一模一样。
"这些符号啊，是我老伴儿还在后勤处时记的。"张慧端来青瓷杯，杯底沉着半颗完整的桂花，"他说五十年前建这所大学时，有位海外回来的老教授捐了批东西，说是能'滋养灵气'。
后来文革那阵儿乱，好多东西都散了，但藏东西的地点被他画在图纸背面......"
她枯瘦的手指点在地图中央偏北的位置。
那里有个被红笔圈了三遍的"艺"字，旁边用褪色的蓝墨水写着"地下工作室 戊时阴"。
"你最近总在找的隐藏签到点，都跟这些符号有关。"张慧突然握住她的手，掌心的温度烫得林疏桐一怔，"我昨天翻到老伴儿的工作笔记，说艺术楼地下室是当年存放'灵物'的主库。
你系统给的奖励......"她压低声音，"可能就从那儿来的。"
林疏桐的心跳突然快了半拍。
前世她为了给男友凑学费，在艺术楼做过三个月的清洁义工，却从没听说过什么地下室。
系统签到初期总在提示"未激活隐藏区域"，难道就是这里？
"现在去还来得及。"张慧从抽屉里摸出串铜钥匙，钥匙环上挂着颗褪色的红布包，"这是后勤处老仓库的备用钥匙，艺楼地下室的门锁十年前就换过，但当年建楼的图纸我老伴儿留了份——"她把钥匙塞进林疏桐掌心，"地下室通风口在西侧花坛，你顺着排水管爬下去，比走正门安全。"
林疏桐捏着钥匙站起身时，豆浆杯底的桂花突然浮起来，在水面上转了个圈。
她望着张慧鬓角的白发，忽然想起前世毕业那天，也是这位阿姨偷偷塞给她两个茶叶蛋——那时她哭着说"阿姨我没工作了"，张慧拍着她背说"傻姑娘，日子长着呢"。
"阿姨，你......"
"快去吧。"张慧推着她往门外走，竹帘在两人之间晃出细碎的光，"我看你最近总在图书馆顶楼转悠，那地方我老伴儿也提过，说是'气眼'。
等你从艺楼回来，咱们再合计合计。"
出了宿管小屋，林疏桐把钥匙揣进帆布包最里层。
四月的风裹着玉兰花的甜香，她望着不远处爬满常春藤的艺术楼，忽然想起系统昨天签到给的"夜视符"——当时她还觉得鸡肋，现在倒像提前备下的。
艺术楼西侧花坛的杜鹃开得正艳。
林疏桐蹲在灌木丛后，望着墙根那根锈迹斑斑的排水管。
前世她总嫌这楼旧，此刻却注意到砖缝里嵌着细小的青金石碎屑——和她上次在图书馆顶楼捡到的碎片，颜色分毫不差。
她挽起袖子抓住水管，青苔在掌心滑出湿冷的痕迹。
爬到三楼高度时，通风口的铁栅栏终于出现在眼前。
当她的指尖触到那枚生了红锈的搭扣时，忽然听见楼下传来脚步声。
"同学？你在这儿干嘛呢？"
林疏桐手一抖，差点没抓住水管。
她低头，看见保卫科的老王举着对讲机正仰头看她，帽檐下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。
"我......找东西！"她扯着嗓子喊，突然想起帆布包里的钥匙，"我昨天写生丢了耳环，听学姐说可能掉进通风口......"
老王显然不信，刚要往花坛里走，林疏桐的手机突然在口袋里震动。
她摸出来一看，是陆砚之的消息："艺楼西侧监控坏了，排水管第三根支架能承重。"
她对着手机弯了弯眼睛，冲老王挥挥手："找到了找到了！"说着迅速掰开铁栅栏，翻身钻进黑洞洞的通风管里。
霉味瞬间涌进鼻腔，她摸着管壁往下滑，听见头顶传来老王的嘟囔："现在的小姑娘，为了个耳环真是......"
通风管的尽头是道铁门。
林疏桐用张慧给的钥匙插进去，锁芯转动的声音在空荡的管道里格外清晰。
门开的刹那，有细小的尘埃在光束里跳舞——原来通风口正对着地下室的气窗，透过蒙尘的玻璃，能看见里面堆着些布罩的画架，还有口半人高的樟木柜。
她踩着满地的碎瓷片往里走，鞋跟磕到什么东西，低头一看，是枚褪色的校徽，背面刻着"1965届 美术系"。
这时系统提示音突然炸响："检测到隐藏签到点【艺术楼地下工作室】，当前摆烂值：9（未触发任何主动劳动），奖励倍数：10倍。
是否立即签到？"
林疏桐刚要应"是"，后颈突然泛起凉意。
她猛地回头，就见气窗的光线下，樟木柜的铜锁正在轻轻晃动——明明没有风，那把锁却像被谁吹了口气似的，一下又一下撞在柜门上，发出"咔嗒咔嗒"的轻响。
她伸手摸向帆布包，摸到陆砚之塞给她的防狼报警器。
就在这时，脚边的碎瓷片突然发出"咔嚓"一声——有什么东西从她脚边爬过，带起一阵潮湿的风，混着股说不上来的气味，像松节油，又像......血。
林疏桐屏住呼吸，慢慢蹲下身。
借着手机屏幕的光，她看见地上有串湿漉漉的脚印，从樟木柜延伸到她脚边，又往更深处的黑暗里去了。
那些脚印不大，像是女人穿的圆头小皮鞋，鞋跟处还沾着已经发黑的污渍。
"系统提示：隐藏签到点触发特殊事件，请宿主谨慎探索。"
机械音在耳边响起时，林疏桐的手指已经按在了签到键上。
她望着黑暗深处那团比周围更浓的阴影，突然笑了——前世她最怕黑，现在却觉得，这藏着秘密的地下室，倒像系统给她的另一份礼物。
她弯腰捡起脚边那枚校徽，转身走向黑暗。
背后的铁门在她身后自动合上，锁舌弹出的声音像道咒语，将所有的光都隔绝在外。
而在更深处的黑暗里，有什么东西正缓缓睁开眼睛。
林疏桐的鞋跟碾过碎瓷片，发出细碎的声响。
地下室的空气比她想象中更潮湿，霉味裹着松节油的气息钻进鼻腔，墙面渗出的水珠顺着砖缝滑落，在地上积成暗黑色的水洼。
她摸出手机打开手电筒，光束扫过那些蒙尘的画架，帆布罩子下的轮廓像极了前世服装店后巷堆着的旧衣包——那时她总在深夜缝补客人的破裙子，灯影里的影子也这般模糊。
"系统提示：隐藏区域探索进度23%。"机械音让她回神。
张慧说地图上圈着"艺"字的位置是主库，她顺着光束看向墙根，那里有道半人高的裂缝，砖缝里嵌着的青金石碎屑在光下泛着幽蓝，和图书馆顶楼的碎片如出一辙。
林疏桐蹲下身，指尖拂过裂缝边缘。
前世做清洁义工时，她总把这里的灰尘扫得干干净净，却从未注意到砖块的排列暗藏玄机——第三块砖比其他的略凸半分，她屈指一叩，"咚"的闷响里带着空洞的回响。
"咔嗒。"
砖缝突然松动。
她屏住呼吸，轻轻一推，整面砖墙竟像门扉般向内转动，露出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暗格。
暗格里的空气更冷，手电筒的光扫过，能看见岩壁上刻着和地图符号一样的星芒，而最深处的石台上，正躺着块巴掌大的青铜牌，表面的纹路与系统界面右下角的蝴蝶如出一辙。
"检测到隐藏签到点【艺术楼核心藏区】，当前摆烂值：10（完全被动探索），奖励倍数：10倍。
是否立即签到？"
林疏桐的手指悬在虚空中。
前世她总为别人的需求忙得脚不沾地，此刻望着暗格里浮动的尘埃，突然想起陆砚之昨天说的"懒人有懒福"——她勾了勾嘴角，轻声道："签。"
系统提示音如清泉淌过耳膜："签到成功，获得技能【艺术鉴赏（大师级）】。
宿主可快速识别艺术品材质、年代、市场价值及真伪，附加被动效果：接触艺术品时自动触发历史影像回溯。"
有热流从眉心窜入，林疏桐的视线突然变得清晰异常。
她看向暗格里的青铜牌，那些原本模糊的纹路瞬间立体起来：蝴蝶翅膀上的鳞粉竟是用极细的金丝镶嵌，牌底刻着"民国二十三年 琉璃斋制"，而更深处的记忆如潮水涌来——1934年的冬夜，穿月白旗袍的女子在炉边擦拭这面铜牌，窗外飘着雪，她身后的画架上，未完成的牡丹图正滴着朱砂。
"啪嗒。"
地下室的主门被撞开的声音惊得她一个踉跄。
林疏桐迅速退回砖墙后的阴影里，手机屏幕的光被她捂得只剩豆粒大。
脚步声由远及近，夹杂着压低的对话："确定在这儿？
老张头说后勤处的旧钥匙丢了。"
"那女的能找到通风口，说明和咱们拿的线索一样。"另一个男声带着不耐，"赶紧找，要是被她抢先......"
手电筒的白光扫过画架，林疏桐看见两个身影：高个的穿黑色连帽衫，帽檐压得低，手腕上有道狰狞的疤痕；矮个的套着印着"建筑系"的马甲，手里攥着张卷边的地图——和张慧给她看的那张，边角的茶渍位置分毫不差。
"这儿有暗格！"马甲男突然喊，光束精准地打在她刚推开的砖墙上。
林疏桐的心跳到了嗓子眼，后背贴上潮湿的岩壁，指甲几乎掐进掌心。
她看见连帽衫的手已经搭上砖门，青铜牌在他的光束下泛着冷光，而系统界面突然弹出提示："检测到非宿主探索者，隐藏区域保护机制启动。"
"等等。"连帽衫的手顿在半空，他低头看向手腕，那里戴着块银色手环，"定位显示目标在更里面。"他扯了扯马甲男的袖子，"先去最深处，那口樟木柜里的东西才是大头。"
脚步声渐远，林疏桐这才发现自己出了一身冷汗。
她摸出手机，屏幕上陆砚之的对话框还停在今早的"注意安全"。
手指快速在键盘上跳跃："艺楼地下室有不速之客，穿黑连帽衫和建筑系马甲，带着旧地图。"发送键按下的瞬间，系统再次提示："隐藏区域保护机制已锁定入侵者，宿主是否启动驱逐？"
她望着黑暗中那两个逐渐模糊的背影，忽然笑了。
前世她总替别人收拾烂摊子，这次......该轮到别人尝尝被算计的滋味了。
手机在掌心震动，是陆砚之的回复："别动，我十分钟到。"
暗格里的青铜牌突然泛起温热，女子的影像再次浮现——她对着林疏桐眨了眨眼，指尖点向樟木柜的方向。
林疏桐将铜牌收进帆布包最里层，顺着岩壁摸向更深处。
而在她看不见的地方，樟木柜的铜锁"咔嗒"一声，自动弹开了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