油锅里的惨嚎停顿了一下。赵屠户那双充满血丝和疯狂的眼睛透过镜面，死死地钉在我身上，带着浓浓的怀疑和戾气：“滚开！又是你们这些吸血的杂碎！老子被骗过一次了！什么狗屁赎罪险，屁用没有！再啰嗦，老子爬出去撕了你！”
强烈的怨气和杀意扑面而来，我腿肚子都在打颤。但我不能退缩。我维持着镇定，语气甚至带上了一丝同情：“赵先生，我理解您的愤怒。之前的服务商或许有不规范之处。但我们不同，我们提供的是受幽冥律法保障的标准化契约，条款清晰，效果可验证。”
我一边说，一边在脑中快速勾勒出一份简单的“体验契约”，用意念传递过去，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，仿佛我的想法能直接印入对方脑海。“这样，赵先生，口说无凭。我们提供一个极小的体验方案。您可以让您阳间的侄孙赵小栓，按照我的指引，焚烧一份特制的‘试用功德符’。您感受一下，在接下来一个时辰内，油锅的灼痛感是否有所减轻？如果无效，您毫无损失，我立刻消失，绝不再打扰。如果有效，证明我们有诚意也有能力，我们再详谈，如何？”
这叫降低决策门槛，消除客户顾虑。赵屠户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犹豫。减轻痛苦，哪怕只有一丝，对他的诱惑力是致命的。他挣扎着，最终还是恶声恶气地说：“好！就给你一个时辰！要是敢骗我，老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！”
我心中稍定，立刻通过一种玄妙的感应，将我临时绘制的“试用功德符”样式和焚烧注意事项，传递给了远在千里之外、正在工地上搬砖的赵小栓。同时，夹杂了一丝暗示“不照做你叔公晚上来找你”，确保他能严格执行。
等待的一个时辰，无比漫长。我坐在冰冷的瓷砖地上，盯着镜子里赵屠户在油锅里煎熬的景象，手心全是冷汗。成败在此一举，赌的是我的命。
一个时辰终于到了。镜面里的赵屠户表情出现了明显的变化。他停止了哀嚎，惊疑不定地感受着身体，喃喃自语：“咦？好像……好像真的没那么烫了？油温……降了点？”
我心中狂喜，但面上依旧波澜不惊，甚至带着职业化的微笑：“赵先生，这就是我们‘分期赎罪险’最基础的效果。现在，我们可以谈谈正式的合作方案了吗？我们有针对不同需求的标准套餐和尊享套餐……”
我开始发挥我的专业优势，详细讲解产品。标准套餐：每月由赵小栓供奉定额功德，痛苦减轻三成，刑期每年抵扣五天。尊享套餐：功德加倍，痛苦减轻五成，刑期每年抵扣十天，并附赠每月一次“短暂休刑”离开油锅一刻钟。我还适时提出了“捆绑销售”：“现在签约，我们可以免费赠送您一次‘精准托梦服务’，您可以亲自给赵小栓托梦，强调持续供奉的重要性，确保您的‘保费’来源稳定。”
我为他描绘了一幅虽然缓慢但切实可行的“减负路线图”，把漫长的刑期变成了可以期待的“分期付款”。赵屠户生前是个莽夫，不懂什么大道理，但这套实实在在、看得见摸得着的减刑方案，深深打动了他。经过一番激烈的“谈判”赵屠夫主要是咆哮威胁，我则是冷静分析性价比，他终于同意签署那份悬浮在镜面中的、由幽冥文字写成的正式契约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