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章 阴间KPI
我是李响，曾经的金牌保险销售。在这个行业里，我摸爬滚打了七年，靠的不是运气，是实打实的狠劲和一套钻入客户心缝里的话术。我的战绩，是连续十八个月的销售冠军，办公室里那面贴着“李响”名字的荣誉墙，有一半是我的地盘。我以为人生的巅峰不过如此，直到那辆失控的泥头车，把我的人生轨迹撞出了一个通往地狱的岔路口。
那天晚上十一点半，为了拿下那个挑剔了半年的企业主王总，我陪他喝到第二场，威士忌混着白酒下肚，喉咙像烧着了一样。终于签下合同时，我胃里翻江倒海，脑袋像灌了铅。拒绝了王总叫代驾的好意，我想着吹吹冷风能清醒点，摇摇晃晃地走向停车场。就是那个十字路口，绿灯还剩两秒，我加快脚步，一阵刺眼的远光灯猛地射来，伴随着轮胎摩擦地面的尖叫，那辆巨大的泥头车像一头失控的钢铁巨兽，朝着我碾压过来。
时间好像慢了下来。我能看清司机那张因惊恐而扭曲的脸，能闻到空气中刺鼻的橡胶烧焦味。死亡的阴影冰冷地笼罩下来。下一个瞬间，我感觉自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推开，后背重重撞在路边的消防栓上，肋骨传来剧痛。泥头车几乎是贴着我的脚尖冲了过去，撞断了路边的行道树，停了下来。
我瘫在地上，大口喘着气，冷汗瞬间浸透了衬衫。不是司机技术好，也不是我反应快。在车灯即将吞噬我的那一刹那，我眼角余光似乎瞥见一个模糊的、穿着灰布衫的影子，用力推了我一把。那影子一闪即逝，快得像是幻觉。
没死成，但好像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。从医院检查完，除了软组织挫伤和轻微脑震荡，医生说我运气好得可以去买彩票。但我自己知道，问题大了。出院后，我开始看见一些“东西”。
起初是模糊的。加班到深夜，空无一人的办公室里，眼角总瞥见隔断后面有白影晃动；坐末班地铁，车厢连接处似乎总站着个低着头的红衣女人，可定睛一看，又什么都没有。我以为是脑震荡的后遗症，没太在意。直到那天晚上，我在家洗澡，浴室的镜子上突然蒙上了一层厚厚的水汽，我随手抹了一把，镜子里我的影像背后，赫然多了一个面色惨白、眼角淌血的小男孩，正咧着嘴对我笑。
我吓得差点魂飞魄散，猛地回头，身后空无一物。再看向镜子，那小男孩不见了，只有我惊魂未定的脸。可镜面上，刚才小男孩站立的位置，留下了两个湿漉漉的小手印。
我开始害怕了，整夜整夜开着灯睡觉。白天精神不济，谈客户时也频频走神，业绩开始下滑。那个曾经叱咤风云的李响，变得疑神疑鬼。
就在我快要崩溃的时候，那个多年不见的叔公找上门了。他叫李老栓，是我爷爷的堂弟，在我记忆里就是个神神叨叨的老头，常年不见人影。此刻，他坐在我家客厅那张廉价的布艺沙发上，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藏蓝色中山装，浑身散发着一股混合着泥土和陈旧纸张的霉味。他的脸干瘪得像个核桃，一双眼睛却异常地亮，看人的时候，仿佛能直接看到你骨头里去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