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还愣着干什么?快给你侄女道歉!”
冯氏的身体僵硬得像块石头。
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,跟一个小辈低头,比杀了她还难受。
但她不敢不听二叔的。
她往前挪了两步,声音跟蚊子哼哼似的。
“瑟……瑟儿,昨天是二婶不对,你……你别生气。”
我没说话,就这么看着她。
她昨天在家宴上有多嚣张,现在就有多狼狈。
二叔见我不吭声,又推了一把江菱。
“菱儿!给你姐姐赔不是!”
江菱猛地抬起头,眼睛红肿,显然是哭过了。
她看着我,眼神里有不甘,有怨恨,还有一丝畏惧。
“姐姐,对不起。”
她说完这句,眼泪就掉了下来。
演得是真好。
不知道的,还以为是我欺负了她。
“二叔,这可使不得。”
我终于开口了。
“二婶是长辈,妹妹是好心。她们都没错,是我自己,不该拿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东西出来,扫了大家的兴。”
我把姿态放得很低。
越是这样,他们就越难受。
二叔的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。
“你这孩子,就是太懂事了。”
他从下人手里接过一个锦盒,递到我面前。
“这是二叔的一点心意,就当是给你赔罪了。”
“上好的和田玉料,给你做个压襟正好。”
我没接。
“二叔太客气了。一家人,说这些就见外了。”
“昨天的事,我已经忘了。”
我不是忘了,我是记下了。
但现在,不是算账的时候。
我越是表现得大度,二叔心里就越没底。
他今天来,名为赔罪,实为试探。
试探老太君的态度,试探我们大房的态度。
更是想看看,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。
是得理不饶人,还是可以轻易安抚。
如果我今天收了他的礼,顺着台阶下了。
那这件事,就只是女人之间的一场口角。
以后,他们还会卷土重来。
但如果我滴水不漏,让他们摸不清我的底细。
他们就会害怕。
未知,才是最大的恐惧。
“收下吧,瑟丫丫。”
我爹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出来了,他站在我身后,声音沉稳。
“你二叔的一片心意。”
他嘴上这么说,眼神却示意我不要接。
我懂。
我爹这是在给我撑腰,告诉我,不用怕,按自己的心意来。
我笑了笑,对着二叔福了一福。
“既然是二叔的心意,那我就却之不恭了。”
我让身边的丫鬟接过锦盒。
“多谢二叔。”
然后,我话锋一转。
“不过,这玉料太贵重了,我不能白拿。”
“正好,我前两天新绣了个荷包,本就想着要送给菱妹妹。今天正好,就当是回礼了。”
我转身进屋,拿出一个早就准备好的荷包。
那是个很普通的荷包。
样式简单,绣的是几竿翠竹。
针法也是最基础的平绣。
没有任何出奇的地方。
但就是这个荷包,让二叔的脸色,瞬间变了。
他以为我会再拿出一个惊世骇俗的作品来羞辱他们。
但他猜错了。
我偏不。
我就给你一个最普通的东西。
这叫“高高举起,轻轻落下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