儿子躺在病床上昏迷,煞白的嘴唇一张一合,
“妈妈,我要找妈妈。”
接到老师电话,我就扔下重要客户赶来了。
我伸手抚上他的额头,转头向妻子问道:
“老婆,你的手机为什么要常年静音?”
她扫了一眼儿子,低头整理手腕上的限量款鳄鱼皮手袋,不以为意。
“我有抑郁症,医生说要静养,这你是知道的。”
这个问题我曾经问过无数次,
得到的都是同样的答案。
如今,我累了,
不想再为此纠结了。
“路瑶,我们离婚吧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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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的声音不大不小,却如一柄利箭刺穿病房的宁静。
她停下手上的动作,抬头怔怔地看着我,
“老公,你说真的?仅仅因为我生病手机静音,没有及时接听电话,你就要跟我离婚?”
“儿子病了,就只该我管吗?他没有爸爸吗?”
“这些年,你一直在外,家里大小事都是我在管,跟我提离婚,这种话你怎么说出口?”
那个我用心呵护多年的女人,此刻一脸受伤的表情。
要是放在以前,我会冲过去抱紧她。
可是现在,我内心泛不起一丝波澜。
她越说情绪越激动,竟然在病房里大哭起来。
安静的病房内,周围的患者和家属的注意力都被她吸引。
看到我老婆了哭了,他们的目光扫向我,都带着无声的评判和指责。
儿子听到她的哭声,挣扎着爬起来,挡在她身前。
小手握拳,哭着冲我挥舞。
“你是坏人,欺负妈妈!”
刚刚赶到的岳父岳母赶快冲进来询问。
路瑶扑进岳母的怀里,拉着她的手,声音委屈无助,
“妈,因为我的病,陆明远要跟我离婚,你说他是人吗?”
“我冒着生命危险给他生的儿子!”
和他们一起来的还有二老刚认的干儿子顾思南。
岳父岳母看着我一脸的失望。
岳父更是气得抬起手,想要给我一巴掌。
儿子看到顾思南,赶快冲过去,小手搂着他的脖子呜咽。
顾思南笑着拍了拍他,嫌弃地瞪了我几眼。
“陆总,瑶瑶是病人,您不能拿离婚刺激她,她情绪上受不了。”
岳父看到其他人都在盯着,只能狠狠地收回手。
周围人侧目,一副偷偷看戏的模样。
有的假装不经意地小声和家人议论,有的暗搓搓地拿出手机来录像。
“丧偶式育儿,女的真惨。爹什么都不管,一出事就知道指责老婆!”
“真不知道这男的在外面能挣多少钱,在老婆孩子面前装得跟大爷似的。”
“做家庭主妇真吃亏,不管钱多钱少,女人还是得有自己的事业,要不然说不定怎么被男人糟践。”
岳母瞪了我和岳父一眼,小声斥责:
“你们两个是要在公共场所动手吗?也不嫌丢人!”
“明远,妈一直以为你是个懂事的孩子,没想到是这么不识大体。”
“离婚这种事,能随便乱说吗?再说为什么一定要在南南生病时,当着孩子面说?”
她狠狠地剜了我一眼,又轻轻地安抚路瑶。
头顶的白炽灯亮得刺眼,周围刻意压低的嘲讽、指责与议论声,在耳边嗡鸣,如同无数只爬虫在啃噬我的骨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