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看着不像假的,当妈的哭得那么伤心。”
“嗨,这种事多了去了,儿女有钱了就忘了本,不孝顺。”
那些议论声像一根根细小的针,扎进我的耳朵里。
服务员小张看不过去,想上前理论,被我拉住了。
“别去。”我对她摇摇头。
跟他们这种人,是讲不通道理的。你越是解释,他们越是来劲,只会把事情闹得更大。
我妈见我没反应,哭得更起劲了,开始添油加醋地编排我的“罪状”。
“我这个女儿啊,心狠啊!她弟弟要结婚,媳妇怀了双胞胎,这么大的喜事,她这个当姑姑的,连个红包都不愿意给!我们实在是没办法了,才来求她帮帮忙,她就说我们是来要饭的,要把我们打出去啊!”
她一边说,一边捶着胸口,一副随时要厥过去的样子。
“我们也不要多,就想借点钱,给她弟媳妇找个好点的月子中心,孩子生下来是给我们老林家传宗接代的,可她……她就眼睁睁看着她亲侄子没个好去处啊!我这是造了什么孽,养出这么个铁石心肠的白眼狼啊!”
她的表演声情并茂,不明真相的客人看我的眼神都变了,从同情变成了鄙夷和谴责。
有几个客人吃不下去了,匆匆结了账就走。还有人临走前,对着我摇了摇头,叹了口气。
我站在原地,感觉自己像个被公开审判的罪人。
八年来,我所建立的自尊和体面,在他们无耻的表演面前,被撕得粉碎。
“林岚,你听见没有!”我妈见舆论对她有利,停止了哭嚎,对我颐指气使,“赶紧的,去银行取钱!别在这儿丢人现眼!”
我冷冷地看着她:“要钱没有,要命一条。”
“你!”她气得站起来,指着我的鼻子,“你非要逼我是不是?好!我看你能硬到什么时候!”
接下来的几天,他们每天准时来店里“上班”。
饭点就坐在大堂哭,对着每一个进来的食客哭诉我的“不孝”。非饭点,他们就在店里白吃白喝,点最贵的菜,吃完嘴一抹,就说是自己女儿店里的,天经地义。
我让服务员把他们吃的东西记上账,他们就破口大骂,说我认钱不认亲,连顿饭都舍不得给亲妈亲弟吃。
店里的生意一落千丈。
老顾客来了,看到这阵仗,摇摇头就走了。新顾客更是直接被门口的闹剧吓跑。
短短几天,我的小店就从门庭若市变得门可罗雀。
小张气得直掉眼泪:“老板,不能再让他们这样下去了!我们报警吧!”
报警?我苦笑。
警察来了又能怎么样?这是家务事,他们顶多是调解,批评教育几句。只要我妈一口咬定她是我妈,她只是想女儿了,警察也拿他们没办法。
他们就像附在我身上的蚂蟥,赶不走,打不掉,要活生生把我的血吸干。
晚上送走最后一个客人,我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店里,看着满地狼藉,只觉得一阵阵的疲惫和恶心。
我以为我逃了八年,已经逃出了那个泥潭。
可现在我才明白,只要血缘这根线还在,我就永远都逃不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