房间里很暗,窗帘紧闭。各种精密的医疗仪器闪烁着冰冷的光,发出滴滴的声响。
病床上,躺着一个男人。
他闭着眼,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,嘴唇上没有一丝血色。即使在这样狼狈的病中,他的五官依旧俊美得惊人,只是那份俊美,被一种死气沉沉的脆弱所笼罩。
他就是沈司夜。
我一步步走近,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。
就在我离他只有三步之遥时,异变突生。
我脑中「嗡」的一声,无数嘈杂混乱的心声像潮水一样涌了进来!
【好痛……】
【我是谁……】
【杀了他……】
【不能死……】
这些心声不再是清晰的句子,而是一片片混乱的、充满痛苦和怨恨的碎片。它们不属于沈月,也不属于房间里的任何一个护工。
它们……来自沈司夜!
我能听到一个植物人状态下的人的心声!
我痛苦地捂住头,感觉脑袋快要炸开。
沈月吓了一跳,连忙扶住我:「苏然,你怎么了?」
「他……」我指着沈司夜,艰难地开口,「他很痛苦。」
房间里,一位头发花白、气质威严的老妇人走了出来,她应该就是沈家的主事人,沈司夜的奶奶。
她锐利的目光落在我身上,带着审视和怀疑。
【她能感觉到司夜的痛苦?难道她真的就是那个人?】
「你说什么?」老妇人沉声问。
我强忍着脑中的刺痛,看着她:「我说,他很痛苦。他的意识没有消失,他被困在自己的身体里。」
老妇人的身体晃了晃,身边的管家立刻扶住了她。
「你说的是真的?」
「千真万确。」我斩钉截铁地说。
老妇人盯着我看了很久,眼神从怀疑,到震惊,最后变成了一抹孤注一掷的决绝。
她朝管家点了点头。
管家转身,从一个古朴的木盒里,捧出了一份卷轴和一根闪着寒光的银针。
「孩子,」老妇人看着我,声音沙哑而沉重,「要救他,你就要签下骨契。从此你的命和他的命连在一起,他活,你活。他死……你也要陪葬。」
她将卷轴和银针推到我面前。
「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。一旦签下,永无回头路。」
我看着病床上那个被痛苦折磨的男人,听着他脑海里混乱的嘶吼,又看了看眼前这份决定两人命运的契(契)约。
我的手在抖。
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看着我。
我拿起那根银针,毫不犹豫地刺破了指尖。
一滴鲜红的血珠渗了出来。
我没有后悔。
因为就在刚刚,在那些混乱的心声碎片中,我捕捉到了一句清晰的话。
【苏然……活下去……】
他认识我。
5.
我的血滴落在古老的卷轴上,瞬间被吸收,化作一个殷红的符文,闪烁着诡异的光芒。
与此同时,一股无形的力量将我和病床上的沈司夜连接在一起。我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力正在被一股温和却不容抗拒的力量抽走,流向他的身体。
我眼前一黑,身体晃了晃,被沈月及时扶住。
「然然!」
「我没事。」我摇摇头,看向病床。
奇迹发生了。
那些冰冷的医疗仪器上,代表心跳和血压的曲线开始平稳地回升。沈司夜那张苍白如纸的脸上,竟然泛起了一丝微弱的血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