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客气？”我迎上他的目光，眼底一片冰凉，“你想怎么不客气？像你妈一样，把这盘菜也从我面前端走吗？”
我说着，将镜头对准了桌上那盘几乎没怎么动过的红烧肉。
直播间的弹幕疯了。
【太恶心了！这对母子真的绝了！】
【心疼主播小姐姐，这都什么人间极品啊！】
【快跑！姐姐快跑！这种男人不分，留着过年吗？！哦对，今天就是中秋。】
刘婉清看着不断上涨的在线人数，和那些几乎要将她淹没的负面评论，身体一晃，突然尖叫一声，直挺挺地向后倒去。
“妈！”
周逸阳大惊失色，连忙冲过去扶住她。
他抱着“昏迷”的刘婉清，抬起头，蔓延恨意地看着我。
“温言，我妈要是有个三长两短，我绝对不会放过你。”
2
救护车尖锐的鸣笛声划破了中秋夜的宁静。
刘婉清被抬上担架，鼻子上扣着氧气面罩，双眼紧闭，一副随时会撒手人寰的模样。
周逸阳守在旁边，满脸焦急，活脱脱一个孝子贤孙。
我冷眼看着这场滑稽的表演，直播并未关闭，镜头忠实地记录下这一切。
“温言，你还拍！你是不是没有心！”周逸阳对我怒吼，眼眶通红。
我没有理他，只是将镜头转向自己，对着直播间轻声说：“家人们，今天的‘豪门夜宴’直播暂时告一段落，接下来是‘医院风云’，想看‘国民婆婆’演技大赏的，可以继续关注。”
直播间的观众已经突破了五百万，弹幕一片“姐姐好刚”“我爱飒姐”的赞美。
周逸阳大概是看到了弹幕，气得浑身发抖，却又不敢真的冲过来对我动手，毕竟有五百万人看着。
救护车呼啸而去，我打了辆车，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。
车窗外的月亮又大又圆，我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。
我想起了第一次见周逸阳的时候。
那是在大学的开学典礼上，他作为优秀学生代表发言，穿着白衬衫，站在万众瞩目的光环下，整个人都在发光。
而我，只是台下最不起眼的一个。
我以为我们永远不会有交集。
可他却主动找到了我，在图书馆，在食堂，在我回宿舍的路上。
他会带着我最爱喝的奶茶，记得我无意中提过的每一件小事，会在我每次来例假时，给我买糖姜茶。
他说：“温言，你跟别的女孩不一样，你很安静，但你的眼睛里有光。”
他说：“温-言，做我女朋友吧，我会一辈子对你好。”
我信了。
我信了他描绘的所有美好未来，包括他那个在网络上拥有千万粉丝、看起来无比和蔼可亲的“国民婆婆”妈妈。
如今想来，那时的甜蜜，不过是一场精心设计的骗局。
到了医院，周逸阳正在急诊室外焦急地踱步。
看到我，他立刻冲了过来，一把夺过我的手机，狠狠地摔在地上。
“疯够了没有！我妈有高血压！她要是出事了，你就是杀人凶手！”
手机屏幕瞬间碎裂，直播也戛然而止。
我低头看着手机的残骸，胸口那股被压抑的疼痛，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。
我抬起头，看着他，一字一句地问：“周逸阳，在你心里，我到底算什么？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