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章:惊魂初醒
一阵尖锐的绞痛从小腹深处袭来,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在狠狠拧扯她的肠子。
苏清禾猛地从混沌中惊醒,额上沁出细密的冷汗。
意识回笼的瞬间,首先侵袭感官的并非她熟悉的、带着消毒水和培养基味道的实验室空气,而是一股浓烈、原始的气息——潮湿的泥土腥气混杂着草木腐烂的微酸,还有身下稻草的干涩味道,以及一股淡淡的、萦绕不散的霉味。
这气味组合陌生而刺鼻,让她心头骤然一紧。
她试图撑起身子,却发现浑身软绵绵的使不上力气。
身下是硬邦邦的触感,硌得她骨头生疼,低头一看,竟是一张铺着稀疏稻草的破旧木板床。
身上盖着一床沉甸甸的粗布被子,布料粗糙僵硬,颜色晦暗,散发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陈旧气息。
“水……给我点水……”喉咙干涩得如同龟裂的土地,每一次吞咽都带着灼痛感,她艰难地挤出几个沙哑的音节。
不远处传来一阵细碎而急促的脚步声。
一个穿着灰扑扑粗布短打衣裳、面色蜡黄的小姑娘端着一个边缘带着豁口的陶碗,小心翼翼地跑了过来。
小姑娘约莫十二三岁,身形瘦小,头发枯黄得像秋日的野草,唯有一双眼睛又大又亮,此刻正盈满了惊喜与怯懦。
“阿姐!你终于醒了!老天保佑,你都昏迷三天三夜了,可吓死清月了!”
小姑娘的声音带着哭腔,将陶碗递到苏清禾唇边,碗里是清澈见底、几乎能照出人影的稀粥。
阿姐?清月?昏迷三天?
陌生的称呼和环境让苏清禾一阵眩晕。
就在这时,一股庞大而混乱的记忆洪流猛地冲入她的脑海,如同强行塞入了一本不属于她的日记。
头痛欲裂中,她被迫阅读着另一个“苏清禾”的人生片段:
这里是历史上并不存在的“大靖朝”,青州府清溪县下属的苏家村。
原主苏清禾,年方十七,父母在半年前一场突如其来的瘟疫中双双离世,只留下她和年仅十二岁的妹妹苏清月相依为命。家徒四壁,生计艰难。三天前,原主为了争夺一小块能够播种冬麦的贫瘠坡地,与邻居张翠花发生争执,被那泼妇狠狠推倒,后脑勺撞上了地头的石头,当场昏迷不醒……再后来,便是来自二十一世纪的植物学博士苏清禾,在这具身体里苏醒。
穿越了?
苏清禾消化着这个匪夷所思的事实,心脏怦怦直跳。
她,一个刚在国际植物学研讨会上发表完论文的科研新锐,竟然莫名其妙地来到了这个生产力低下的古代农村,成了一个一贫如洗的孤女?
“阿姐,你怎么了?是不是头还疼?还是哪里不舒服?”苏清月见姐姐眼神空洞,半晌不语,吓得眼圈更红了,伸出瘦小的手想触碰她的额头,又怯怯地缩了回去,生怕弄疼了她。
苏清禾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,强迫自己冷静下来。
既来之,则安之。身为一个受过严格科学训练的博士,她深知慌乱解决不了任何问题。当务之急,是活下去。
她深吸了一口带着霉味的空气,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些:“清月,我没事,就是刚醒过来有点晕。别怕。”
她接过陶碗,将那碗寡淡无味的稀粥一饮而尽。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,暂时缓解了干渴,但腹中的饥饿感却更加清晰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