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油、油热了，我把菜倒进去，它突然就炸开了……我被吓到了，没拿稳……」
他越说声音越小。
最后沮丧地垂下头，额前柔顺的碎发遮住了眉眼。
看着他这副狼狈又可怜的模样。
我心里的火气像是被戳破的皮球，一下就泄了大半。
只剩下又好气又好笑的无奈。
「起来。」
我伸手抓住他的手臂，把他从地上拉了起来。
牵着他走向院里的水缸，拿起飘在上面的葫芦瓢。
「手伸出来。」
元弈犹豫了一下，还是乖乖把手伸了出来。
我握住他的手腕，缓缓将水浇在他的手背上。
「嘶——」
初秋的水已经有了凉意。
元弈被凉的一抖，下意识想缩手，却被我牢牢握住。
「别动，冲一会儿能止痛。」
我扣住他的手，继续用水冲洗他的伤处。
冲了约莫半柱香，我瞧那红肿似乎消退了些许，才停下动作。
水珠顺着他修长的手指滴滴答答落在地上。
我松开他的手腕，转身进屋找出装着草药膏的粗陶罐。
然后拉过他的手，就着天光仔细查看。
被油溅到的地方虽然还红着，但好在没起泡。
我松了口气，用手指蘸上药膏，轻柔地，一点点地涂抹开。
「笨手笨脚的。」
我一边涂药，一边忍不住数落。
「连个锅都看不住。」
「对不起……」
元弈瑟缩了一下，却没有收回手。
只是乖顺地低着头，任由我动作。
「别老说对不起，对不起有啥用啊。」
「你干活不行，那书读的怎么样？能考上举人不？」
我洗干净手，取了块干净的湿布，小心擦拭他脸上的污渍。
元弈听见我的话，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。
「这是什么意思？能还是不能？」
「我学的跟大家学的不太一样，但考个举人，应当没有问题。」
元弈皱着眉思索片刻后，不太确定地说。
「行，明天我带你去赶集。你想想要买些什么。」
「对了，你家里的事安置好没？」
「安、安置好了。你要供我读书？」
元弈抬起头，漂亮的猫眼呆呆地望着我。
「我家不养闲人，读书和干活，你选一个吧。」
我挑了挑眉。
「不想读书的话，给我洗衣做饭干活就行，我还能省一大笔钱。」
元弈的脸又红了。
「你就不怕，我考不上，或者考上举人了，抛弃你吗？」
「给你两次机会，考不上就算了。」
「要是考上了，不想跟我过也行。花我多少银子，还我多少银子就行。」
房间里安静下来，只有油灯燃烧时偶尔发出的噼啪声。
元弈喉结滚动了一下，眼神复杂地看着我。
张了张嘴，似乎想说什么。
最终垂下眼帘，低低地应了一声。
「好。」
「嗯，你好好养伤，我去做饭。」
我应了声，起身进了灶房。
☆
洗完澡后，我绞干头发进了屋。
发现元弈早早上了床，现在正缩在床角。
看着他紧绷的背影，我挑了挑眉。
什么话也没说，熄灯摸上了床。
然后伸手朝元弈探去。
“咕咚~”
吞咽口水的声音在寂静的黑夜里格外清晰，带着难以掩饰的紧张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