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似乎……很擅长让混乱的东西，变得有序。”
那一刻，我什么都明白了。
我深吸一口气，拿起笔，在那份“梦境整理师”的兼职协议上，签下了自己的名字。
“好，陆总。这笔‘交易’，我接了。”
陆沉舟看着签好的协议，几不可闻地松了口气，一直紧绷的下颌线似乎也柔和了些许。
“嗯。”他收回协议，语气恢复了公事公办的常态，“手术安排在下周三，具体细节行政部会联系你。现在，回去工作吧。”
我站起身，拿着那份重若千钧的申请书，走到门口。
“林晚。”
他忽然又叫住我。
我回头。
他坐在光影里，表情模糊，但声音清晰地传来：“下次‘整理’的时候……可以不用那么紧张。”
我脸一热，仓促地点点头，逃也似的离开了办公室。
靠在走廊冰凉的墙壁上，我捂着狂跳的心脏，看着手里那份申请书，感觉像做梦一样。
我不仅没有被惩罚，反而得到了一份能救母亲性命的工作，和一个……如此特别的秘密。
陆沉舟。
这个男人的内心，果然像他的梦境一样，看似冰冷有序，深处却藏着不为人知的波澜。
而我和他之间这场始于意外、维系于“交易”的奇特关系，正式开始了。
4
这场奇特的“交易”开始了。
每周二晚上，成了我和陆沉舟之间心照不宣的秘密时间。我会准时戴上我的皮卡丘眼罩（在他的默许下），进入那座浩瀚冰冷的梦境图书馆。
最初的几次，我谨小慎微，真的只敢在边缘“整理书架”——把一些歪斜的书推正，拂去并不存在的灰尘。
陆沉舟的意识体通常就在图书馆中央的那个沙漏平台旁，沉默地“处理公务”，对我的存在视若无睹，但整个梦境的排斥感明显减弱了。
变化发生在一个周二。
那天白天，一个重大合作项目出了纰漏，全公司气压低迷。
晚上，我一进入梦境，就感到不对劲。
图书馆不再宁静，书架微微震颤，书本间流动的代码变得紊乱急促，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焦灼的气息。
就连那座核心的机械沙漏，搏动也变得急促而不稳定，裂纹似乎更深了。
陆沉舟的意识体背对着我，站在沙漏前，身影僵硬。
他周围悬浮着无数面光屏，上面疯狂滚动着错误报告和危机预警，像一群愤怒的蜂群。
我本能地感到，这里的“混乱”需要被安抚。
我鼓起勇气，没有去碰那些光屏，而是走到一个剧烈颤动的书架旁，伸出手，轻轻按在书脊上。
我将自己的意识放空，不再去想“偷窃”或“任务”，只是单纯地传递一种“稳定”和“安静”的意念。像安抚一个做噩梦的孩子。
奇迹般地，那个书架的震颤渐渐平息了。
周围一小片区域的紊乱代码也恢复了有序流动。
陆沉舟的背影似乎松动了一下。
我受到鼓舞，开始尝试更多。
我不再局限于“整理”，而是像个园丁，小心翼翼地修剪着梦境中过于尖锐的“枝桠”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