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章

我闭上眼睛,试图梳理脑海中那片新开辟的“疆域”。林教授传递给我的,不仅仅是关于时间夹缝的更深刻知识,更像是一套内置的“操作手册”和庞杂的数据库。我“看”到了时间流的更多形态——不只是停滞和褶皱,还有湍流、漩涡、甚至如同经络般遍布世界的“时间脉络”的微弱影像。我“理解”了如何更精细地感知和引导自身的时间场,如何辨别自然的时间波动与人为干预的痕迹。

而“零时之地”,这个名词在林教授留下的信息碎片中,被标记为一个传说般的坐标,是时间流的一个“奇点”,据说那里是时间开始或终结的地方,蕴藏着巨大的能量和真相。时序委员会似乎也在疯狂地寻找它,目的不明,但绝非善意。林教授认为,那里可能是阻止他们的关键。

但具体位置在哪里,如何到达,信息却模糊不清,如同笼罩在浓雾中。

除了知识,更直观的变化是我的身体感知。世界在我眼中变得更加……清晰。我能看到空气中尘埃缓慢飘落的轨迹,能听到几十米外一只老鼠在草丛中窸窣爬行的细微声响,甚至能隐约感觉到脚下这座城市沉睡的、缓慢而宏大的时间脉搏。林教授的部分时间本质,融入了我的存在。

这份力量是礼物,也是沉重的负担。我感觉自己像是一个突然继承了亿万家产却不知如何管理的孩子,惶恐而不知所措。尤其是那份被强行注入的、属于林教授的“时间”,让我产生了一种奇怪的“负债感”。我必须用这份力量去做些什么,才对得起他的牺牲。

我拿出那张老照片,指尖摩挲着上面温暖的画面。它依然是我的“锚点”,但此刻,这份安定感中多了一份沉甸甸的责任。我不再仅仅是为了个人生存而战。

饥肠辘辘和疲惫感提醒我,当务之急是解决生存问题。我身上的现金不多,银行卡肯定已被监控,身份证也不能再用。我现在是一个真正的“黑户”了。

我凭借着强化后的方向感,在破败的工业区里穿行,找到了一处看似废弃已久的仓库。撬开生锈的锁链,里面堆满了蒙尘的机械零件,空气中弥漫着铁锈和机油的味道。这里虽然简陋,但暂时可以栖身。

接下来的几天,我像一只隐藏在阴影里的老鼠,小心翼翼地活动。我用仅剩的现金从流动摊贩那里购买最便宜的食物,喝公共厕所的水。大部分时间,我躲在仓库里,如饥似渴地“消化”林教授留下的知识,并尝试练习控制新获得的能力。

我发现自己现在可以更主动地、在消耗更小精神力的前提下,短暂进入时间夹缝,持续时间延长到了近一分钟。我甚至能进行微小的局部时间操作,比如让一小片区域的时间流速稍微加快或减缓。有一次,我尝试对一只爬行的蟑螂使用加速,它瞬间以数倍的速度冲到了墙角,但随即抽搐了几下,不动了——过度的时间流冲击似乎对它脆弱的生命结构造成了致命伤害。这让我心惊,对时间力量的敬畏又加深了一层。

我也开始尝试感应林教授提到的“时间脉络”。在极度专注的状态下,我确实能感知到城市地下仿佛存在着一些能量流动的“路径”,它们微弱、古老,大多指向一些历史悠久的建筑或地点。其中一条较为清晰的脉络,似乎通往城市中心的方向。这会是线索吗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