最近因为一系列低俗短视频莫名有了点黑红的热度。
公司的计划是，让我妈唐东，这个曾经高高在上的女神，和阿丑绑定。
搞一出“合约婚姻”，上一档叫《幸福一家人》的亲子综艺。
“剧本都写好了。”
王姐语气平淡，像在说一件普通的商品策划。
“你，唐东，离婚后身心受创，被姜旭阳伤透了心，不再相信外表和名利，只追求真心。然后你遇到了其貌不扬但‘心地善良’、‘憨厚老实’的阿丑，被他打动，陷入热恋，决定闪婚，给他一个家，也给风瑶一个完整的父爱。”
我听得胃里一阵翻腾。
王姐的目光转向我，带着一种审视货物的挑剔。
“风瑶嘛，就扮演个抗拒继父、任性不懂事，但后期会被‘真情’打动慢慢接受的女儿。冲突点有了，话题度就有了。阿丑那边，公司会让他适当‘刁难’一下风瑶，制造点争议和……心疼点。”
“心疼点？”
我妈猛地抬头，声音嘶哑。
“对啊。”
王姐笑了，笑容冰冷。
“网友不就吃这套吗？看曾经影帝的千金，被个丑角欺负，多有反差，多能激发他们的保护欲和议论啊？骂阿丑，骂你恋爱脑，心疼风瑶，热度不就起来了吗？黑红也是红，先把这波热度吃了，洗白的事以后再说。”
“你们这是把瑶瑶当靶子！”
我妈胸口剧烈起伏。
“不然呢？”
王姐挑眉。
“唐东，你以为你还是从前那个挑剧本的视后？你现在是负数！负数懂吗？公司肯砸资源捞你，你就得拿出价值来。风瑶是你女儿，母女的价值一起榨，才能利益最大化。这是你们唯一的路，要么，就等着被债务压死，被唾沫星子淹死。”
我妈的脸色惨白如纸，手指紧紧攥着那份合同，指节泛白，微微颤抖。
姐站起身，放下最后通牒。
“想想吧。签了，至少还有机会爬上来。不签……”
她轻蔑地扫了一眼我们这个破败的出租屋。
“你们就烂在这里吧。”
门“咔哒”一声关上，屋里死一般的寂静。
我妈维持着那个姿势，很久很久。
然后，她慢慢地、极其缓慢地抬起头，看向我。
那眼神复杂得让我心惊，里面有巨大的屈辱、不甘、愤怒。
但最终，都沉淀为一种近乎残忍的决绝。
“瑶瑶……”
她声音干涩得厉害。
“你怕吗？”
我看着她通红的眼眶里，那一点点重新凝聚起来的光，心脏抽痛。
我知道这意味着什么。
我们要主动跳进一个更大的粪坑，还要在里面表演幸福，表演感动，表演被欺凌，换取看客的注意和施舍。
但是没有什么比现在更糟了。
我走过去，握住她冰凉的手，那手心里全是冷汗。
我仰起脸，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。
“妈，我不怕。比在奶奶家吃剩饭，比在学校被扔石头，比看着你偷偷哭……这不算什么。”
她的眼泪终于决堤，一把抱住我，滚烫的泪滴进我的颈窝。
她没有再说“对不起”，只是用尽全身力气抱着我，像抱住最后一根浮木。
第二天，我妈在那份卖身契一样的合同上，签下了自己的名字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