很快，里屋的灯就熄了。
我一个人坐在外间的床上。
身上华丽的嫁衣，像一个沉重的壳。
这就是我的新婚之夜。
冷清，寂静。
像一场荒唐的梦。
但我的心，却很平静。
这本来就是一场交易。
我不该有任何期待。
第二天一早，我醒来的时候，裴御已经走了。
床的另一边，没有一丝温度。
一个年长的女管家，姓李，端着洗漱用具进来。
她对我还算恭敬，但眼神里，带着审视。
“夫人，老爷吩-咐了，您以后就是这府里的主母。府中上下，都听您调遣。”
她递给我一串钥匙，和一本厚厚的账册。
“这是库房的钥匙，和府里的账目。”
我接过来。
钥匙很沉。
账册也很沉。
这就是裴御说的，“做个称职的太师夫人”。
他把整个太师府，都丢给了我。
这是一个巨大的权力，也是一个巨大的考验。
李管家看着我。
“夫人，您有什么吩-咐？”
我在沈家，只是一个庶女。
管家的事，我从未插手过。
但我看过我娘管她那个小小的院子。
再大的家，也是由柴米油盐构成的。
道理，都是相通的。
我翻开账册。
里面的条目，很乱。
很多支出，都语焉不详。
看来，太师府的内宅，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井井有条。
“李管家，”我开口，“把府里所有管事都叫到花厅，我要对账。”
李管家的眼神，闪过一丝惊讶。
她大概没想到，我这个新来的、名声不好的夫人，第一件事，就是要查账。
但她没说什么，只是躬身退下了。
“是，夫人。”
我看着手里的账册。
裴御，你给了我一个舞台。
那我就要看看，我能在这个舞台上，唱出怎样一出戏。
第五章 立威
花厅里，站了十几个人。
都是府里的管事。
他们看着我，眼神各异。
有好奇，有轻视，也有戒备。
我坐在主位上，面前放着那本账册。
李管家站在我身旁。
我没有说话，只是慢悠悠地喝着茶。
气氛，一点一点变得凝重。
一个穿着体面的胖管事，忍不住开了口。
“夫人，不知您叫我们来，有何要事？”
他是采买管事，姓周。
我翻开账册，翻到其中一页。
“周管事，上个月，厨房采买木炭，花费八十两。对吗？”
周管事一愣，随即点头。
“没错。”
“我记得，京城最好的银丝炭，市价也不过一两银子一担。府里一个月，能烧掉八十担炭？”
我的声音很轻。
但花厅里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。
周管事的脸上，开始冒汗。
“夫人，这……采买总有些损耗……”
“损耗能损掉七十两？”我打断他，“还是说，周管事买的炭，是金子做的？”
我的目光，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。
“或者，你们觉得，我这个新来的夫人，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傻子？”
没人敢说话了。
所有人都低下了头。
周管事“扑通”一声跪下了。
“夫人饶命！是奴才一时糊涂！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