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林峰,你这个杀人凶手!你还我儿子!」
尖利刺耳的哭嚎声像是淬了毒的钢针,狠狠扎进我的鼓膜。
冰冷的雨水混着额头上的血,糊住了我的眼睛。
我死了。
就在刚才,被那个失去孩子的父亲,用一块板砖结束了生命。
死在了我捐钱修建的「春风小学」废墟前。
那座用我中奖的五千万善款建造的学校,仅仅启用半年,就在一场不算大的暴雨中轰然倒塌,带走了十九个孩子的生命。
作为捐款人,我被推到了风口浪尖。
负责工程的舅舅李大海卷款跑路,妻子徐晴在我被捕的第二天就提出了离婚,卷走了我们家里剩下所有的财产,消失得无影无踪。
我成了唯一的罪人,唯一的替罪羊。
我不甘心。
我恨啊!
强烈的恨意撕扯着我的灵魂,胸腔仿佛要炸开!
猛地,我睁开了眼睛。
映入眼帘的不是监狱冰冷的天花板,也不是医院刺眼的白炽灯。
是我和徐晴结婚时租住的小公寓,墙上还贴着我们亲手挑选的暖黄色墙纸。
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,空气中漂浮着细小的尘埃。
桌上的手机突兀地响起,屏幕上跳动着两个字——「老婆」。
我僵硬地拿起手机,划开接听。
「老公,你今天下班别忘了去买彩票啊,就我们之前一直守着的那组号。」徐晴温柔得能掐出水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,「说不定这次就中了呢,中了咱们就能换大房子,也能帮帮老家的乡亲们了。」
一模一样。
和上辈子我中奖那天,她打来的电话,一字不差。
我的大脑一片空白,随即被巨大的狂喜和滔天的恨意填满。
我回来了。
我重生回了改变我一生命运的这一天!
「老公?你在听吗?怎么不说话?」徐晴的声音带着一丝疑惑。
我死死攥着手机,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,几乎要将手机捏碎。
我感受着胸膛里那颗重新跳动的心脏,感受着这具身体里流淌的温热血液,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:「在听。」
「那就好,你记得买就行。我今天跟妈通电话了,她说老家那小学又漏雨了,孩子们都挤在一间教室里上课,怪可怜的。」
又是这句话。
上辈子,就是这句话,成了套在我脖子上的第一根绞索。
我闭上眼睛,眼前闪过那十九双再也无法睁开的眼睛,闪过那栋沾满鲜血的废墟。
「知道了。」我用尽全身力气,才从喉咙里挤出这两个字。
挂掉电话,我冲进卫生间,用冷水一遍遍地泼在脸上。
镜子里的男人,二十八岁,眼底还有着未被社会磨平的天真和对未来的憧憬,但此刻,那双眼睛里只剩下蚀骨的冰冷和仇恨。
徐晴,李大海,还有那些打着亲情旗号,像水蛭一样趴在我身上吸血的「亲人们」。
这一世,我不会再让你们得逞了。
一个都不会放过!
我换了身衣服,走出家门,径直走向街角那家彩票店。
老板正打着哈欠看报纸,见我进来,懒洋洋地问:「帅哥,机选还是自选?」
「自选。」
我报出了那串熟悉到刻进骨子里的数字。
拿到那张薄薄的彩票,我的手控制不住地颤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