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开口，就是一句指责。
我愣住了。
“今天店里那么多人看着，刘磊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专业形象，都被你破坏了。”
“你说什么？”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。
“难道不是吗？”小雨站起来，声音也高了八度。
“上错锅底，这么低级的错误！你让客户怎么想我们店？让员工怎么看我们管理层？”
“那个博主已经发了微博，虽然没点名，但明眼人都知道说的是我们家！现在网上都在嘲笑我们！”
我看着她被愤怒和误解扭曲的脸，只觉得一阵心寒。
“小雨，你觉得，那锅底，真的是我不小心上错的吗？”
“不然呢？难道是刘磊故意陷害你吗？”小雨冷笑一声，“妈，你别把所有人都想得那么坏。刘磊是为了这个家，为了我们店好！”
“他跟我说了，他提了那么多改革方案，你一个都听不进去，还嫌他多事！就因为他动了你那些老伙计的利益吗？”
“妈，你太固执了！也太偏心了！”
“你就是见不得刘磊比你强！你怕他取代你！”
最后一句，像一把刀，狠狠插在我的心上。
我辛辛苦苦养大的女儿，我视若珍宝的掌上明珠。
如今，为了一个处心积虑要毁掉我们家的男人，这样指责她的亲生母亲。
我浑身发冷，连嘴唇都在颤抖。
“小雨……”我艰难地开口，“我是你妈妈。”
“可你现在做的事，让我觉得很陌生！”小雨的眼眶也红了，“刘磊那么努力，他熬了多少个通宵做的方案，你看都不看一眼就否决了！他为了拉到鼎盛的单子，陪客户喝酒喝到胃出血，你关心过一句吗？”
“你只看到你那些老员工，你只守着你那些旧规矩！你有没有想过，再这样下去，我们的店会被时代淘汰的！”
我看着她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。
刘磊的洗脑，太成功了。
在他编织的故事里，他是一个锐意进取、为家族事业呕心沥血的功臣。
而我，是一个思想僵化、固步自封、打压贤能的绊脚石。
我的女儿，对此深信不疑。
“妈，我求求你了。”小雨的语气软了下来，带着哭腔，“你放手吧，把店交给刘磊，你安心退休，好不好？”
“我们才是一家人，你不要再针对他了。”
原来，在她眼里，我做的一切，都成了“针对”。
我忽然觉得很累，一种前所未有的疲惫。
我不想再争辩了。
因为我知道，在真相揭晓之前，任何解释都是苍白的。
“好。”
我点了点头。
“如你所愿。”
小雨愣住了，似乎没想到我这么轻易就妥协了。
我看着她，眼神空洞。
“等国庆过完，我就正式退休。”
“这家店，这个家，都交给你们。”
说完，我转身上了楼，关上了房门。
门外，传来小雨迟疑的脚步声，但她终究没有跟上来。
我靠在门上，缓缓滑坐到地上。
眼泪，终于忍不住，掉了下来。
6
我“妥协”的消息，像长了翅膀一样，一天之内就传遍了整个公司。
刘磊得意得几乎掩饰不住。
他走路带风，说话的音量都比平时高了三分。
见了我，也不再是那副虚伪的“孝顺”模样，而是带着一种胜利者的姿态。
